沈念安深呼吸一口气，“中秋之夜，夫人曾让人围攻望月山庄，为何？”

能为何？自然是为了银子。

但这话她不会说出来。

“你怎麽不去问黄不为？他什麽不知道？”

“我自然是问过他了，来问你，不过是想求证一番。”沈念安突然觉得心里有一股火往外涌，扯开身前的系带，将斗篷丢到观棋身上。

“他不仅什麽都知道，他还来了晟京。”说着，她又上前几步，在对方防备的眼神下，站在三步开外的地方，“有一点我需要提醒下，关郎中也在晟京。”

沈念安越说越勇，把能堵住她的所有后路生生掐灭。

“你到底是谁？”她吓得连连后退。

沈念安又上前几步，“回答我。”

“我……我……”她眼神躲闪，毫无往日威严，便是在扬州，她亦是身份显赫，风光得很。

这一分神，给了对方还手之力。

原本防备着她的人，因着这份咄咄逼人占了上峰，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她笑得轻蔑，眼神都变了，整个人气场全开，“你这样的人，本……夫人见得多了去了，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威胁我？”

“我告诉你，想去告诉那泼妇你尽管去，能伤着夫人一根毫毛算你能耐！”

沈念安脸色难看，她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如今局势发生反转，对方自然乐见其成，她大摇大摆往集游殿方向去。

沈念安一张脸气得铁青，她低估了别人的无耻，也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遇到和十年前那桩案子有关的人时，她总也忍不住。

她转身看向那道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的那个恶魔越来越膨胀，既然都放纵了，她也没什麽好顾念的。

“你站住！”

观棋看出了自家女公子的不对劲，想要劝阻却已经来不及。

“何人在此吵闹？”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为首那人皮毛裹身，端的是贵气十足，眉眼与亲王妃颇有几分相似。

他身边前前后后围了十几个小厮，好似没睡醒般，总在拿眼皮子看人。

沈念安对他的身份心中有了数。

第91章算计到她头上

夜晚的寒冷跟刀子似的，锋利得很，毫不留情划过每一寸肌肤。

沈念安觉得寒气正从脚底滋生，扭头要了斗篷裹上，给来人见礼。

“给世子请安。”余光瞥向那人集游殿，早没了那人的影子。

走近了，商应礼才看清眼前的女子，昏黄的灯光打在她脸上，五官秀丽，那双眼睛里的世界多了几分灵动。

他擡眼看向不远处的集游殿，料定此女子是今晚宴会的宾客，又多了几分好奇，“你如何认得本世子？”

沈念安嘴角轻咧，“世子说笑了，今日赴宴人员里并没有男子，这别院里有没有外人，故而只能是世子。”

她的回话勾起了商应礼的兴致，直接走到沈念安跟前，饶有趣味地打量她，似乎对此人并无太大印象，甚至母妃给他看过的画像里也没有此人。

“你是哪家姑娘？我怎麽没见过你？”

沈念安拿余光扫了他一眼，原想回複自己是侯府远房侄女，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小女姓安，不是什麽大户人家。”

商应礼清楚今日晚宴的来人，此人的反应，倒像是不愿他知道身份，要麽是欲擒故纵，要麽，就是她的身份很不一般。

他压下心里的疑惑，“方才可是哪个仆婢惹了安姑娘不快？若是，只管告知，本世子定立马给你个交代。”

沈念安几乎可以确定，她说的交代就是随意打杀个仆婢，心里一阵发凉。

“有劳世子，适才没留心被不知哪儿窜出来的猫儿绊了脚，没什麽打紧。”她服了服身，并未有追究的意思。

“安姑娘无事才最要紧。”商应礼瞧她不愿纠缠，便作罢。

“安姑娘也要回殿中？”

沈念安想到那人已经进了殿，她待在外头已无用处，微微颔首，“正是。”

“巧了，本世子也正要去，安姑娘请！”

他竟也去那里。

沈念安莞尔道：“世子先请。”

商应礼也不辞让，当即便带人往集游殿去。

一行十多个人路过沈念安身边，个个规行矩步，安分守己。沈念安留意到，方才他与自己说话的时候，竟无一人擡起头来，足以见得这些人被调教得极好。

她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一行人，眸子微沉，德亲王世子与传言相去甚远。

“女公子……”

沈念安侧身道：“你也发现了？”

观棋向来敏锐机警，洞察力了得。看来并非她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