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萧景琰入宫给静嫔请安的时，寒濯传来消息，今年入京的黑火多了一批，其中似乎有言侯的手笔，且今年的年终尾祭是由言阙所在的道观帮着布置的。

言豫瑾一听就知道父亲要做什麽了，待到言阙回府的那天，言豫瑾连帖子都没下，就直接奔着言府去了，萧缙生怕出事，赶紧吩咐萧庭生和萧瑶生去宫门口等萧景琰，自己匆匆跟了上去。

言豫瑾到言府的时候，言豫津正在叮嘱言阙清修可以，但不能吃丹药时，就见到言豫瑾上前给了言阙一巴掌，言豫津和言府内其余衆人顿时鸦雀无声。

言阙还没来得及骂人，就听到言豫瑾压着怒气道：“除了父亲、豫津和缙生，其余人都给我出去，佩兰盯着院子，无论谁靠近一步，杀无赦。”

言豫瑾杀气腾腾的话镇住了场子，衆人鱼贯而出，丝毫不敢过问，唯有见惯了大场面的言阙黑脸喝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打为父。”

言豫瑾丝毫不惧怕言阙，上前几步揪住言阙的衣领，语带怒气道：“谁给我的胆子不重要，谁给你的胆子更重要。”

言豫津见状赶紧上前想要隔开父女两，脸带讨好道：“爹，姐，有什麽话咱们好好说，不要沖动麽，是吧，缙生。”

萧缙生不似言豫津，这种情况下一句话都不敢说，言豫津见没人捧哏，正準备自己给自己捧的时，被言豫瑾一把推开。

言豫瑾才不管什麽孝道不孝道的，直接将言阙拖去了祠堂。

言阙是典型的文弱书生，根本扯不开言豫瑾的手，便叫言豫津帮忙，可惜言家这一代就那麽点武力值都长到言豫瑾的身上了，两父子联手都没能让言豫瑾松手。

言府祠堂内的人都被白芷给清了出去，待言豫瑾四人到祠堂的时候，祠堂内只有白芷一人了。

言豫瑾一句话都没有解释，直接将言阙按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暴怒道：“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麽？你是準备让这里所有的人都被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吗？”

第 17 章

闻言，言阙瞬间明白了，自己做的事情被女儿发现了，既然发现了，言阙也就不再隐瞒了，冷笑道：“那又如何！什麽大逆不道，弑君之罪，我不在乎！只要能让他死，什麽事情我都可以干，什麽罪我都能担。”

“林月瑶对你就那麽重要吗？”言豫瑾眼含热泪，一把将萧缙生怼到言阙的面前，怒道，“你看清楚了，我的儿子才8岁，你忍心他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死吗？”

言阙不敢看萧缙生的脸，强迫自己转头看向窗外，言豫瑾放开萧缙生，又一把拉过言豫津怼到言阙的眼前，怒斥道：“言阙，你给我好好看，这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他才刚刚弱冠，有了看好的女孩準备小定。你要就这样的毁掉他吗？”

言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言豫津和萧缙生尽管不知道前因后果，却依旧从父女两对话的只言片语中得出了言阙要弑君的结论，好这事被言豫瑾提前发现了。

这下两人都不敢拦着言豫瑾了，这麽大的事情，别说言豫瑾了，他们两都想问为什麽了。

言豫瑾一把抓住言阙的衣领往上拉，强迫言阙睁眼看自己。

“那我呢，我五岁就被你送进宫，二十五年了，父亲，”言豫瑾哽咽道，“你心疼林月瑶被强行纳入后宫，你就不能心疼心疼我吗？我也不是自愿的啊！这些年我的如履薄冰你看不见吗？你非要送我去死吗？”

说到最后，言豫瑾的眼泪顺着脸颊默默划过，滴在了言阙的脸上，言豫瑾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继续道：“你要弑君，十二年前就可以啊，为什麽要等到现在，我辛苦这麽多年才让陛下放下成见，愿意接纳庭生他们，你一个念头就要毁掉我这十二年的努力吗？你是和我有仇吗？”

言阙掰开言豫瑾的手有些悲怆道：“十二年，十二年很长了。景禹死了，乐瑶死了，连林大哥……”

言豫瑾仰头哈哈大笑，泪水却争先恐后的跑出眼眶，最后平静道：“你的林大哥比你自己重要，那你怎麽不替他去死呢？林月瑶比母亲重要，你当年为什麽要娶母亲呢？母亲是因为什麽死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萧景禹就有那麽重要吗？重要到你可以亲自下药把我送上他的床吗？我还是不是你的女儿？”

言阙闭了闭眼，道：“那是皇帝凉薄，如果不是他能狠心连根给拔了，不至于如此。”

“所以呢？”言豫瑾悲伤的凝视着言阙有些躲闪的眼睛道，“你筹谋这些年就是想杀了他，杀了之后呢？太子和誉王两相内斗，必致朝政不稳，边境大乱，最后得利的是谁，遭殃的又是谁？你所看重的那些人身上的污名，依然烙在他们的身上，祁王依然是逆子，林家依旧是叛臣，宸妃依旧是孤魂野鬼，无牌无位无陵！你闹得天翻地覆、举国难宁，可……最终也不过只是杀了一个人！而言府满门为你殉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