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走到列维身旁，他一动不动，像是雕塑。而他的脸颊上，有着难以用大理石重现的泪滴。

无论这个世界变成什麽样，贝塔都无所谓。但她生活在这个世界，但叶娜金告诉她，她需要获得荣耀。

所以一直以来，贝塔在战场上听从命令，离开地球后的这些日子，她也维持着肉眼可见的秩序，保护着人类。但哪怕再多人死在她面前，她也毫无感觉。

因为她在乎的，只有荣耀。

这错了吧……在这一瞬，贝塔确信，自己错了。眼前的人在为死去的人哭泣，她不明白，所以想要知道。

在她身边，没有像贝姆这样的人。

叶娜金，研究者，嬷嬷，侍从，护卫们……都是她身边的人，可是哪怕他们在她眼前死去，她也不会为他们留下一滴眼泪。

所以她想知道，列维在为什麽哭。

贝塔凑近列维，舔了舔他脸上的泪珠，就像是珍珠。他的眼泪，也有着花朵的气味。

像是终于察觉到其他存在，列维的身体猛地一晃。

“……贝塔，走了。”他从地上站起，像是撑起了整片天空：“我要摧毁联合会。”

第 49 章

白兔的一天，从甩动耳朵开始。

跟着音乐甩动耳朵，抖动身体，跳一曲健身操。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后伸懒腰——

白兔伸展完身体，揉了揉自己圆圆的肚子。

和黑兔不一样，白兔从有意识起就很喜欢自己这具身体，不用补充能量，简直是永动机。

伸了个懒腰后，白兔坐到了屏幕前

平日里，白兔在这时都会连线黑兔，假装不知道衣服放在哪儿，要黑兔告诉他。

但是今日，黑兔已经不在了。

真是笨蛋，白兔心想，屏幕上蹦出了女人的面庞。

“会长，已经按照您所说的做了。”名为娜莎的女人，是白兔的得力助手。

很多年前，他就将娜莎安插在黑兔的队伍里。

娜莎表面看，和其他人并无不同，但这个人类拥有者庞大的野心，但又听从命令，简直就像是仿生人。

白兔很信任她，才将她派到黑兔身旁。

他愚蠢的双胞胎弟弟，一直活在蒙昧之中，不知自己被保护得太好，反想要追寻过去的幻影。

白兔承认，那个唤醒了他们的仿生人有成为他们母亲的资格，但当她想要亲手杀死白兔和黑兔时，白兔就在心中将她抹杀了。

“做得很好。”白兔对着屏幕中的娜莎说：“待拿下渡流后，我会交由你全权管理。”

“感谢您，会长。”娜莎朝屏幕行了个礼。

人类真是可怕，白兔心想，为了权力与地位，会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其实，白兔犹豫过一瞬，是否要将这个任务交给娜莎，毕竟贝姆和娜莎关系亲密。

但白兔也想看看，娜莎到底有多忠诚。

所以，白兔让娜莎给贝姆注射了能主的血。

不出意外，此时的贝姆已变成了暴走的能主。

贝姆是和列维最亲密的人，这就是列维和妈妈为伍要付出的代价。

“多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娜莎看了眼下方硝烟，“大部队已经到达，正在等待清空。”

“恩，要清理干净。”白兔甩了下耳朵：“能让能主做我们不用管，联合会要成为拯救渡流的存在。”

连线断开了。

娜莎关上屏幕，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啊，贝姆，为了这个世界你得牺牲了。

联合会兵士得到的命令是镇压一切，不仅包括能主，还有所有可能具有攻击性的人。

在出发之前，很多人第一次听到能主的存在，也有人从前听过能主和梦魔的歌谣。

几乎没人见过这传说中的存在，但如今遍布宇宙的能主，足以激发所有人的恐惧心——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兵士们到达前，在人们的欢呼中，炸弹红毯落下。

不足以使渡流坠入宇宙，但足以清除一切的沖击。

下方人的惊喜，转成了慌乱。

在飞扬的尘土中，贝塔睁开眼睛。

列维将她护在身前，一切平息后，让她落到地上。

他没有说话，为贝姆留下的泪水已然散去，可是贝塔心中却若慢火煎熬。

一道身影进入屋中，联合会的黑白标识闪过，转瞬就被扼住喉咙。

“……我什麽都不知道。”

听从命令的兵士付出了代价。

列维朝外走去，贝塔跟上。他回头看来：“你留在这里。”

说这话的列维在笑，像是要安抚小狗的笑容。

“……不要。”贝塔脱口而出。

外面一片混乱，扬起的尘土和不远处的躁动好似要吞没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