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高芨已经带人蹲守，山上也已经埋伏好，暂时周围看不出有什麽异样，没有埋伏人。”

“确定没有暴露？”他问。

“回公子，没有，请公子放心。”

车轮嘎吱嘎吱的转，传进这个不算太宽敞的车厢，程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那宋晴是许国人，如果上回真的是她做的，公子岂不是会陷入危险。”

陆暮没有正面回答。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他知道，如果上回的事情真的是宋晴做的，程雨不会轻易的放弃。

果然，车厢外面的人不说话了。

黎清浅看见陆暮笑了一下，似乎有些苦涩。

这是他那次之后，第一次提起程风的事情。“他是在我面前，为了救我才落得个尸骨无存，你不会这样放弃，我也不会。”

“啊？”黎清浅闻言，不自觉的轻呼一声。

“程风是因为什麽？”她睁大着眼睛，却也没有说出那个死字来。

程风不是因为自己说要跳崖死的吗？怎麽说是为了陆暮？

她并没有问过陆暮整件事情，告知程雨的时候，也不在场，所以误会了这麽久，那之后还经常半夜惊醒，梦见程风在对自己笑。

可是现在，竟然是因为别的？

陆暮看着黎清浅迷茫又震惊的表情，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了，救我。”

两人没再说话，免的叫程雨更加伤心，只是黎清浅在那低着脑袋，消化着这个消息。

吴老伯安葬的地方位置好，也够高，因此洪水之后也没有受到破坏。

黎清浅和陆暮认认真真的祭拜了一遍，程雨跟在后面，警戒着。

可是一整个过程下来，什麽也没有发生。

按理说，山脚下是田地，也就是一大片都没有什麽遮挡，山上该是最好的动手的地方，不该如此的安静。

难道说不是宋晴？或者宋晴看穿了这点小计谋？

黎清浅抿了抿唇，看向了陆暮。

“走吧，你已经尽力的帮助吴老伯了，意外总是来的突然的。“陆暮开口掩饰了她突然的动作。

于是黎清浅点了点头，随着一起走上马车，又安安静静的坐着。

她忽然想起，似乎很久之前，也有这样的场景，不，也不久，也就是半年前。

查山匪案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和陆暮坐在马车里静静的等着。

只是当时，自己一心的祈求不要碰上，害怕刀剑碰撞的声音，害怕沖刺的怒吼声。

这回......

这回她希望，这些赶紧出现，也不害怕了。

黎清浅眨了眨眼，在心里笑着，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变了，生死果然还是最叫人成长的事情。

水坑里的水被马踏的溅起，普通的马车绕着山路一点点的下了山，穿过被水淹过失了生机的水稻，路过山下那个小小的村庄，仍旧什麽都没有发生。

这回，没有人在心里庆幸。

回到桃安县城里面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这一路颠簸，也叫人有些疲惫。

“猜错了。”黎清浅坐在马车里，没有立即下车。

“猜错了。”陆暮重複了一句。“下车吧。”

死局怎麽办？

“小乔，小乔，小乔......”吃过饭之后，黎清浅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回了房间，在确定陆暮也回去之后便开始对着空气念念叨叨。

周九思最近都不怎麽和她交流，每日除了出去帮助赈灾重建，就是回来向陆暮彙报，然后累的倒头就睡。

平日看守院子的的人今日也少了，除了程雨，其他都因为今日的行动出去了，一时还得安排各个事情，还没来得及赶回来。

因此黎清浅倒是不担心自己被人发现在自说自话，还是在说一些奇怪的话，说话声音也大了些。

只是并没有人回应。

“死了吗！”她提高音量然后扑会了床上。

黎清浅歪着头，看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红痣，那是收集花的绳子变成的。

她对着那颗痣开口。“小乔～小乔～小乔～”

回应她的仍旧是一片寂静。

屋外的天空黑沉沉的，没有月亮，院子里只有屋子里漏出来的烛光，程雨在大樟树上守着夜，手里还在摩挲着程风和自己一人一半的一颗小石头。

曾经逃难的时候，程风为了哄她给的，如今已经是穿了绳子，不是那个泥土里挖出来的模样。

黎清浅在屋子里转悠着，轻吹一口气，对着房间里的蜡烛。

烛火发出噗的一声，便灭了，只余下一点发红的烛芯，然后迅速的变黑。

蜡烛全部熄灭，房间里彻底暗下来，这回院子里只有陆暮房间的烛光照亮，窗外的光透过窗户照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