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剑倒在黎清浅的脚边，脸上髒兮兮的。

心髒砰砰的直跳，黎清浅似乎听见有人在呢喃。

杀了柳千寻，杀了柳千寻。

反正已经给了陆淮一棍了，杀了柳千寻！

唰——

黎清浅将剑搭在柳千寻的脖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

看见这人，她就想起了倒在地上的陆晚，想到了裘安，想到了自杀的周九思，想到自己这一年以来受的大大小小的伤，想起自己被按在地上打，想起那麽多次的生不如死！

她恨不得手腕一用力，直接叫面前这人血溅当场！

杀了他！黎清浅心底的那道声音怒吼。

可是手腕却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根本动不了，她知道，自己下不了这个手。

柳千寻的双手举着，一副投降的姿态，可是整个人看起来极为放松，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欣赏黎清浅的挣扎与愤怒。

陆淮倒在两人的脚边，还在挣扎着不愿意死去。

“方才都杀了人了，现在怎麽不动手？纪大神女？”

纪大神女这几个字从他的嘴里蹦出来充满了讽刺的意味，恨的黎清浅牙痒痒。

“你以为我真不敢吗？！”黎清浅有些虚张声势，她气的手都有些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提高来，像是在极力的证明自己。

对啊，我都杀人了，我杀人了......

黎清浅的眼眶忍不住的泛红，双手抖的更加的明显。

“你当然不敢。”柳千寻挑了下眉，很是自信。“我当然知道你不敢。”

黎清浅看着他，惊讶极了，柳千寻这幅态度，摆明了是知道原因——黎清浅是个现代人，不敢杀人。

这不是自曝吗？

不，应该说，柳千寻知道我已经猜到他是梦境世界的人了。

黎清浅吞了口口水，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反应。

柳千寻看着她的表情，便轻轻将剑推到了一边去。

当——

一声脆响，黎清浅无力的任由剑掉落。

“黎清浅，你就不觉得哪里不对劲？”柳千寻说着 ，瞧了一眼地上颤抖着的陆淮。

见此，黎清浅的心髒猛的一跳，就见地上的人痛苦成那般，脸上却连一丝的汗都没有。

汗呢！

她蹲下来，忽而看见了那人耳朵附近，一点点的可疑的翘起，非常的不明显，若不是此时离得近又收到了暗示，黎清浅一定不会怀疑。

撕拉——

是张人皮面积！

不是陆淮，居然不是陆淮！

下一秒，点点的光芒从地上这人的脸上飞出，最后竟彻底的消失，仿佛方才那个如同上岸的鱼一般张着嘴，挣扎着的人从不存在一般。

黎清浅擡头。

是许久未见的小乔！

柳千寻皱着眉，一副十分不悦的模样，可是小乔只是扭过头去。

“没必要，已经够了。”她说。

秋蝉

柳千寻轻哼了一声，虽是满脸的不满，最后却还是一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他没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黎清浅有些无助的跌坐在地上，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情况。

小乔瞧了她一眼：“你也看见了，刚刚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什麽？

黎清浅还没来得及问，下一瞬自己也失去了意识。

......

黎清浅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及其陌生的地方。

算不得华丽的天花板，没有多大的房间，床头放着一碗已经凉了的汤药，以及对面桌子上的，已经有些蔫了的映山红。

她费力的转动着自己的脑筋，可是最后的印象只停在小乔的那句话上面。

这是哪里？

我怎麽在这？

她没有办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黎清浅只是安静的躺着，也没有打算喊来人问问。

双手擡起，有些颤抖，手掌上包裹着纱布，虎口处传来隐隐的痛感，袖口顺着滑落，露出手臂上的伤痕，青青紫紫的。

可是她看见自己的手，脑子里又只有那当头一棒，以及倒在地上的“陆淮”。

我杀人了。

黎清浅的眼角落下滴泪来，砰的一声，双手砸在身侧。

“你也看见了，刚刚那个人，根本不存在。”她又想起小乔的话，脑子再次转动起来。

小乔和柳千寻似乎有分歧。

已经够了是什麽意思？

那句话是说，我没有杀人吗？那个人根本不存在，所以杀人不过是个幻像？

吱呀——

推门的声音很大，随着脚步声的逐渐靠近，黎清浅看见了一个绝对不会在这里看见的人。

“秋蝉？”她张开嘴，发现自己竟是说不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