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道理。”蚌王点头：“灵气稀少，五行失衡，往往催生天灾。或是沙尘大旱、或是泥石洪灾。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其他种族的生灵都很难存活，更何况是人族呢。”

蚌王话锋一转，再次问向冥夜：

“冥夜，那你可还记得，你与桑酒是如何相遇的吗？”

冥夜被蚌王这突然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记得，我与魔神战斗，伤重落入墨河，是桑酒救下了我。”

蚌王笑道：“那你可知，桑酒带你去了哪里疗伤？”

冥夜皱眉：“不是蚌王宫吗？”

“蚌王宫？你若当时真的在蚌王宫，我还能让你吸碎了桑酒的仙髓吗？”蚌王瞪了他一眼。

冥夜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那是？”

蚌王没有说话，桑佑回答了冥夜的问题：“桑酒将你带到了镇水神石附近，那里供奉着上古冰晶，正是这上古冰晶的力量护住了你的心脉，这才让你能够撑到桑酒为你献髓疗伤。”

原来是这样，冥夜脑中蓦的闪过一丝明悟，他似乎理解蚌王要表达的意思了。

见到冥夜的表情，蚌王笑了起来：“可想明白了？”

冥夜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还请蚌王解惑。”

蚌王忽然重重叹了口气：“世人皆知，有蚌族世代居于墨河，却不知，我们之所以能在墨河生存，全是仰仗那颗上古冰晶。”

“墨河本非祥和之地，万年前曾是两国交兵的古战场，枉死冤魂不计其数，更曾有不详鬼阵，加重了这附近的阴气。不远处的迦关，白日惊雷屡见不鲜，这皆是五行灵气失衡的结果。”

“这里本是一条兇河，巨浪滔天，洪水肆意，卷着战场的尸体和怨念颇深的亡魂咆哮了几百年。”

“但不知何时起，或是有神人相助，或是有天地制衡，墨河中出现了一块上古冰晶。这冰晶制衡着墨河中的灵气，灵气一旦稳定，那些冤魂聚成的怨气也被渐渐平複，于是墨河便一点一点，从一条兇河，变成了如今水清波平的样子。”

“我们蚌族依附于上古冰晶而生，生而便存在着守卫上古冰晶的使命，这些年来，我们都在极力的掩藏着冰晶的气息，可……”

蚌王苦笑一声：“就算我们能舍得世代生活的家乡，难道还能带着冰晶一同离开吗？说句实话你莫要生气，人心不可轻言。你可相信，一旦我们离开，就算是换了你的心腹来此保护，冰晶都势必会暴露！若被有心之人夺走冰晶……遭殃的又岂止是墨河生灵啊！你可知墨河两岸，有多少种族依水而居？又有多少人族赖以生存？一旦失去冰晶，水患四起的场景，你可见过吗？”

“或许在诸神眼中，我们不过是墨河中一个小小妖族，是否存在，毫不重要。可是，我们蚌族在墨河守护冰晶，治理水患，为船只保驾护航……对于那些依附墨河生存的生灵来说，我们的消失，就是灭顶之灾啊！”

冥夜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竟不知，不过一个河流的水族迁移，竟会影响这麽大。

我等虽为微末妖族，却也在为这世界兢兢业业，努力经营。

桑酒的话浮现在耳边，冥夜终于明白，她曾说过的那些话语的含义。

当月光无法照耀大地的时候，那些星星就在拼命地将自己的光传递给世界，哪怕是微弱萤火，哪怕是无人看见，他们都在自己的位置上予人希望，引人方向。

这便是墨河，这便是蚌族，这便是桑酒自幼坚定的信念。

“冥夜，冥夜……”

见冥夜思绪飘远，桑佑唤了他两声，冥夜回过神来，神色複杂道：“蚌王的意思我已知晓，可……可魔军……”

“那是我蚌族的劫数。”蚌王叹了口气：“你……你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满意了，回去吧，桑酒是不是还在闭关啊？你，好好对她，就够了。”

冥夜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与蚌王告辞，又是如何离开蚌王宫的。待他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墨河上空了。

桑酒曾带他游览墨河，她熟知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个村落有怎样的习俗都一清二楚。她是真的很热爱这条孕育了她和无数生命的墨河。

“蓝蓝天，

水涟涟，

一叶莲舟划过水里天。

水宽鱼沉何须觅，

一拘清歌风月无边，

唯愿人间真情永传……”

几声小调传来，年长的妇女带着四五个女郎在河边浣衣，木槌击打的声音不绝于耳，还伴随着她们不时的嬉闹声。

远处飘来一艘渔船，年轻的渔夫在撒网捕鱼，擡头看到几个女郎指着他不知在笑什麽，窘迫的挠挠头，但那些女郎显然没有因为他的尴尬而放过他，反而笑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