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斗鱼挪窝真他娘费劲！狄浮光站在鱼缸外一遍又一遍地比手势，叫他化为鱼，斗鱼摇头，他居然会摇头……狄浮光又只得叫他到缸外来。这他倒是不含糊，缓缓扒着玻璃探出身子，缓缓送出自己的尾鳍，缓缓地滑到了地板上。他“站在”狄浮光面前，依旧像一堵厚实的墙……她只觉得心里乱七八糟的，一些不太和谐的画面在脑子里放映。

斗鱼看着变了色的狄浮光，伸手摸她的脸——浮光这是熟了？

狄浮光：“走啊，出去。”

斗鱼：她要赶我走……

狄浮光：“走。”水塘给你整得贼哇舒坦。

斗鱼：她真要赶我走……

“泥菩萨，你快些。”这是一个莫名贴合的比喻。

“泥泥，菩菩……”

任凭她如何讲，任凭她动手与否，那鱼冷着脸，话也不讲，就是贴着鱼缸一动不动，甚至有种转身想回鱼缸的打算。

狄浮光在今天再一次刷新了说话句数的记录。几个小时后，她明白纵使她再有耐心，这鱼坚决不会再移动一步了。

没辙了，狄浮光转身就走……他果然跟上来了！他爬得极其快极其不优雅，且还是半身不遂的样儿。

这一天天的，算了，目的达成了就行。他果然非常喜欢他的水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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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浮光坐在塘边直至夜晚，她看斗鱼化了鱼的形态在水中游弋……这水塘如此空旷，要不要再为它购置美鱼一条？

算了。

算了吧。

算了吧奥！

她怎麽可以忘了人家是有灵智的妖精？他可不是普通的鱼类啊！人家找不找伙伴不是勾不勾手指的问题吗？凭什麽到了现在自己还有种身为人类的自作聪明的劣根性？

“唉……”是狄浮光在叹气。

她起身朝屋里走去，眼看着门框就在眼前，脚却迈不开了。然后整个人就飘了起来，堪堪离开地面……她想起蝴蝶鲤来……

她果然飘到了水面上，又缓缓降落，浸入水中。那鱼从身后抱住了她，又轻轻扳她转身，直到可以舒舒服服得拥她入怀。

这可要了狄浮光的命，噩梦再现？她本就痛恨梦里自己的无能，这会儿就立刻固住了斗鱼的人头……一用力就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你怎麽敢的？！谁準许你碰我了！！”狄浮光厉声吼他。

“浮光？”斗鱼明显感觉到她的愤怒，一时间也愣住了，眼神里的错愕也很明显。

“我让你放开！”闻言斗鱼真就松开了手，只是狄浮光还紧紧固着他的脖子……

她顾不得自己不会游泳，得空后直接就松开了手……她起过杀心，就刚刚那麽一瞬……算了，淹死算了，死了便死了，自己做噩梦，难道还能赖他不成？……但两人拉开距离的瞬间狄浮光再次飘了起来，缓缓飘到了地面。

她上岸以后没有回头，湿漉漉的拖着步子消失在斗鱼的视线中。他什麽也不敢做，什麽也不会讲，她拒绝他的亲密接触就已经让他心碎了一池。这只是表达友好的方式，就这种程度她也接受不了吗？若他想要的不止这种程度呢？

“抱歉，我得静一静。”狄浮光小声道，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第 10 章

狄浮光湿漉漉地坐在书桌旁发呆。又在余光中瞥见虾缸里重新活过来的蝴蝶鲤。

她的蝴蝶鲤被摔伤了，腹部有两只鳍充血。她準备明天送它就医。

狄浮光走到缸边说：“以后你就安全了……瞧见那个缸了吗？等我给你换上水，它就属于你了……你可别是鱼精了，我想我经不起第二次惊吓……”

她的蝴蝶鲤当然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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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浮光醒来了，头脑清醒，四肢有劲。

她心底一喜想道，莫不是传言果然不假，这斗鱼不养屋里就不会克她？

难得睡醒没有精神不振，她伸伸懒腰，伸伸腿，拉开了窗帘。窗外是一轮仿佛近在咫尺的血红圆月，好像若不是眼前建筑的阻碍，它便要直沖狄浮光的面门。此时一行长着蝙蝠翅膀的大熊猫缓缓飞过……呵，她该跑了。

她麻利地跳到窗框上，回头果然看见了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人。他已经完全是斗鱼的人形模样了，下身也变成了鱼尾。

“晚上好啊，狄浮光。”他出声，犹如鬼魅。

狄浮光一点都不好，她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而下……身处不知名建筑之间了，也不知道在第十几楼，反正从这里可以成功坠到地面。

她自信一笑：“不再见。”

她在楼底摔得稀碎的瞬间，就是她真正醒来的时刻。这招一贯好使，这算是她这几天来逃离无数个噩梦的宝贵经验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