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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穗衔草(57)
作者:星宿壹 阅读记录
门开了一条小缝,露出女主人干瘪憔悴的面容,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对比之下,这枯瘦的躯体像是拼接上去的。
那女人仿佛是才想起来家中近日出了事,手掩着面,再看只剩下悲恸。
“客官,我们店这几天都不营业,恐怕客官要白跑一趟了。抱歉。”
说罢便要关门,庭爻一只手拉着门,门纹丝不动。
女人提防地看着庭爻,奈何力气也比不过庭爻一个刚生过病的人,将掩面的手放了下来,面无表情地问:
“你要干什麽?”
庭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说“是这样,我之前与您家官人有过一面之缘,听此噩耗,特来吊唁。”
那女人不情不愿地将庭爻请了进去,庭爻进屋前先扫视了一圈屋内。
桌椅磕碰的痕迹很重。女人给庭爻倒了一杯水,庭爻手搭着杯沿,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没有急着去喝。
“您家官人出事之前有什麽异常的举动吗?”
浮光映细雪(二)
女人拿出针线,坐在一旁补着衣物,说:“没有,就是脾气更差了些。”
她的手指因为常年干粗活的原因,指尖覆了一层厚茧,指节粗大,捏针总要换着角度。
庭爻附和道:“他的……脾气确实不太好。”
女子擡头古怪地看了庭爻一眼,继续做工。
庭爻待了一会,将竹筒水杯搁在桌子上,起身告辞。
是夜,小女孩从短了一节的桌子腿下翻出了一个硬物。
“娘,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女人看着那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将小女孩抱起来,亲了她一口,说:“囡囡真棒!”
空蕩的袖子因抱起的动作滑落,漏出一截遍布青紫的上肢。
“在走马灯内出的事……”
庭爻撑着头,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青枝被庭爻嘀嘀咕咕的声音吵醒了,问道:“殿下,这麽晚了,您在自言自语什麽啊?”
庭爻这才惊觉已经子时了,挥了挥手让青枝先去休息:“我无事,你先回屋吧。”
送走了青枝,庭爻合衣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想起了枫城那从未露过面的三个人。
先不论真假,庭爻从始至终都是在听说。
不过不急,明日就要去镜龛了,不出意外,她很快就能确定答案了。
镜龛城内。
庭爻这次是一个人前去,无他,镜龛太过遥远,位于蕲都南方,其相隔距离仅次于蓟北。
她还要留人看家。
庭爻早就将相太医的话抛之脑后,她有一种预感,如果不尽快解决掉走马灯,她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差……
面前白光一闪,嘈杂的声音同时传入庭爻的耳朵。
“朴兄,你书看得如何了?”
“唉,别说了,估计又和三年前一样,落个落榜的下场。”
庭爻睁开眼,“贡院”这二字钉在牌匾上,悬挂于大门前。
庭爻都不必转身,余光即可看到又是那几位熟悉的人。
梵辛夷看到庭爻惊喜地上前打招呼:“姑娘,咱们又见面了,唉,不知道这次出去后还能不能记得呢。”
鹿衔和司亭也在,还有另外五个人。
庭爻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前朝已经废除了的乡试,也称乡贡、解试或秋闱。
秋闱于每隔三年的八九月举行,合格者颁发解状,称举人。次年便可去参加京考,也就是会试。
所谓的进京赶考,便是如此。
庭爻沖梵辛夷点了点头,擡脚踏进了贡院。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门口有检查行囊和随身物品的侍卫,庭爻事先带了些干粮,她带的不多,不过也够九个人一人一份。
梵辛夷凑上前接过,新奇道:“怎麽你每次都带了必需品?”
庭爻将递出去的手一收,没什麽情绪地开口:“哦,我会算命。”
梵辛夷忙不叠接过干粮,拍了拍自己的嘴,责怪自己太没有分寸了。
侍卫给了每个人一个考篮,将合格的物品放进考篮内,如笔、墨、纸、砚、干粮等可被带入号舍内。
男女分开搜身,侍卫将干粮剪开,查看有无字迹。庭爻很快便通过了检查,拎着考篮去找自己的号舍。
一旁男子检查的队伍中起了争执,检查随身物品的侍卫与一位秀才僵持不下。
侍卫例行公事检查,说:“烦请将靴子脱下,以供检查。”
那秀才扭捏着不肯配合,被后面的人催促:“前面的干什麽呢?抓紧检查完!我们还要去熟悉环境呢!”
那人还是抗拒。
时间一长,大家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强硬地扒掉靴子,这才发现足衣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