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爻小声说道：“因为献祭成功了，却将她的功劳抹去，没人记得她，只记得歌颂皇室的牺牲。”

“其实这儿在旱魃未到之前，水灾频发，许是听见了那时人们的哀求，旱魃才到此地。为了不波及其他地方，她日日疾走如风。我总觉得残忍的祭祀并非她本意，却找不到任何信息可以证明。”

“献祭的流程是什麽？”

门被敲响，侍女在催促。

“请使者快些更衣，是需要帮忙吗？”

“不用，”庭爻快速换好衣服，“马上就好。”

庭爻最后一个换好，推开门，大家都在等着她。

首辅见人到齐了，说：“走吧，去太庙。”

庭爻第一次见到离皇宫如此近的太庙，此时是日出前四刻，衆人已到太庙前。

奇怪的是祭祀的人并不多，除了王、首辅与独孤雀，便只有数十个侍卫。

王哆嗦着腿脚，仿佛接下来会有十分可怖的事情发生。

大祭司晃着步子来了，王见到他犹如见到了救兵，也不再两股战战了。

他朝王懒懒地行了一礼，低眉压着眼，眼皮一擡，仿佛是桀骜不驯的野狼。

庭爻一想到他把磺胺嘧啶银粉认成面粉，就忍不住发笑。

大祭司抱臂看着独孤雀，愣了一下，随即肩膀一耸耸地颤抖，庭爻在他背后，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笑了许久，王顶着矮矮的个头站在他一旁不知所措。

“冯辉啊冯辉，你果然死得窝囊。”说道最后语气带了一丝杀意，“不过，无论是谁，她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首辅提醒道：“时辰快到了，大祭司别误了祭祀的时间。”

大祭司不屑地瞥了首辅一眼，“用不着你提醒，你能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谢天谢地了，没长眼的东西！”

随即长袖一甩，大步流星地进了太庙。王匆忙跟了上去。单看此景，还以为他是今日祭祀的主角，不过这麽说倒也没问题。

大祭司从侍从手中随意抽走三根香，点燃后将三根香直接往香灰里一杵。庭爻从他拿香的手法就能看出，他压根不信这些，也没把今日的祭祀当一回事。

香歪七扭八地插在香炉内，大祭司懒懒散散地上完香，便让出位置。王见状殷勤地上前跪拜，仿佛重要的不是祭拜先祖，而是让这位大祭司满意。

中间悬挂着开国皇帝的画像及牌位。在庭爻的意料之中，想来他们也不会将人木认作自己的先祖。

王行完三跪九叩之礼，接下来便是献礼。

初献奠酒奠帛，颂祝文。随后是亚献与终献。

最后便是饮福受胙，酒辛辣呛喉，喝过这酒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的胃在右边。

这儿的祭祀流程不知是从哪儿学来的，颇具梨园之风。

简而言之，草台班子。

等了半天，没能等来胙肉，等来了两口大铁锅。

侍从架起火盆架，费力将铁锅放于之上，调整好角度，便一盆盆地往里倒油。八个盛满了面糊的面盆静静卧于土地上。

衆人：“……”坏了，有种要大难临头的感觉……

大祭司占于人群中央，高声宣布：“祭祀开始！”

周遭的侍从突然窜起，庭爻只觉后背一沉，下一瞬整个人被压在地上。

大祭司嘴角的笑容一僵，狠戾的目光偏向庭爻，只看到那个被压在地上的女子缓缓擡起头，嘴角勾着嘲讽的笑，无声地说：“你输了。”

金川宴刚刚使用异能预知，他看到了整个世界满是漆黑，不，是他的视野中全是黑色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遮天蔽日，地上却洁白一片。他的胸膛被尖刺贯穿，整个人被钉在了太庙的墙壁上。

没有任何犹豫，金川宴知道庭爻接下来的每一步，他知道庭爻胸口有一面铜镜，所以他第一击杀不了她。

黑色的尖刺拔地而起，周围的人群尖叫着逃离，独孤雀木木地站在那儿，因为庭爻已无心管那个克隆人。

首辅牵起独孤雀的手，克隆人没什麽意识地跟着她走。

首辅见状笑到：“我记得，上一次你没挣开我的手，还是在未进宫前。”

不再多言，她护着独孤雀的头，背后太庙坍塌的灰尘翻涌已至，二人十指紧握，逃离这片纷争之地。

庭爻察觉到每一次的攻击金川宴仿佛都能预料到，嘴角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

金川宴看到她笑，气不打一出来，“你竟还笑得出来？不如想想自己还能活多久！”

庭爻不慌不忙回到：“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下一瞬，胸口的镜子被击落，庭爻感到些许诧异，这面镜子竟然能完好无损地在那样一击中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