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这一病就过了许久，等她终于好些了我从她那儿听来一个好玩的事，我用出宫的机会威胁她，她终于答应带我去逛花楼。

没错，堂堂中原太子妃，竟然喜欢逛花楼。我跟着去，主要是见见世面，见见世面！

谁曾想世面没见到，小枫却让贼人掳了去，那贼人是顾剑，我知道，因为是我派他去行刺我的父亲的，他是我的表哥。我没想到他竟将小枫带走了。我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他将小枫送回来。

我终于明白，他不会将小枫送回来了。

上元佳节，九门洞开，他果真如我猜测的那般带着小枫要逃，我不顾百姓，不顾我即将到手的江山，放了一把火，把小枫重新带回了东宫。

我爱上她了。所以我要带她回东宫。

可她爱上了顾剑！

她在睡梦中喊顾小五的名字，我知道，她说的是顾剑。

她说顾小五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说她恨我。

我冷笑，恨我没让她和顾剑私奔吗？

我向来不是良善之人，她不是爱顾剑吗？我让她亲眼看着羽林军的箭射死了顾剑。她果真疯狂了，死死瞪着我，一字一字地说道：“是你亲手杀了我的顾小五。”

是，的确是我亲手杀了顾小五，可那又怎样？连赵瑟瑟的毒酒都是我给她亲手灌下去的，杀一个顾小五又怎样呢。

比皇宫更危险的地方是东宫，比皇帝更难当的是太子。

有些人，我必须要亲手除去。

我将她扶起，唤人送来绿豆糕，我拿起绿豆糕喂给她，她只恶狠狠地瞪着我。

绿豆糕食多伤胃，她不想吃便不吃吧。我的江山已经到手，我的大仇已经得报，未来还有那麽长，我可以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心，直到那个顾小五永远消失在她心里。

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可那时的我从没想过，我们其实并没有未来。

永娘

太子妃十八岁生辰这日，太子并未来看望太子妃，更不提摆宴席来给太子妃贺寿了。

太子妃进东宫的时候不过十五岁，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晨起我用篦子给她梳头，太子妃端端正正坐在铜镜前，一点不似三年前调皮。

太子妃的头发真好，黑亮黑亮的，我瞧着瞧着不禁滴下泪来，太子妃从铜镜里看到了，忙转过身来问我怎麽了。

我这才觉失仪，忙将眼泪一抹后退一步，跪倒：“婢子死罪。”

太子妃一脸无奈，朝我道：“永娘！你怎麽就又跪下了呢？你别动不动就死罪啊！”

我晓得太子妃平日里最烦这些的，可今日她瞧出我心里不好，也不说什麽，只上前将我扶起，嘟囔道：“永娘今天怎麽啦？谁惹你不开心了？”

我笑笑：“太子妃折煞婢奴婢了。”

??

太子妃又转身重新坐在铜镜前，我继续给她梳头。我一下又一下地梳着，终是没忍住说道：“太子妃十八岁了，是个大人了。”

太子妃愣了半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铜镜，我心下酸涩：“太子妃的生辰，殿下忘了，宫中忘了，连娘娘自个儿都忘了……”

没想到太子妃只轻轻笑了笑，良久，才道：“永娘，你待小枫真好。”说罢再不语，只低着头让我给她绾发。

我真难过，替太子妃难过。三年前太子妃刚入东宫就生了场大病，那时太子妃真真是无依无靠，太子殿下知晓了只道太子妃是装病，不让人去请太医来。还是我与阿渡每日守着给她偷偷喂药才将她救了回来。

太子妃那会儿才十五岁，迷迷糊糊的喊“阿娘”……一直喊，一直喊……

我本想着近来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关系缓和了许多，可太子妃自打从贼人手里回来后便不再如当初那般待太子殿下了。

孽缘啊……

太子殿下晚些时候悄悄溜了来，他是一个人来的，那时承恩典已关了门，他没惊动人，想必是翻了墙进来的。

彼时我才伺候太子妃睡下，从内殿刚出来就见有人在门口，我大惊，差点开口唤了羽林郎来，太子先我一步开了口：“是我。”

我压下心里的惶恐，给太子殿下行了礼。

他衣袂虚擡，示意我下去，我慢慢退出去。

出去之前，我悄悄回头看了眼太子殿下。我本以为太子殿下要进去看看太子妃的，谁知他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倚在太子妃的寝殿外，擡头看月亮。

我不禁跟着擡头，今夜不是十五，月亮实在不圆，倒是很亮。

我心下酸涩。太子怎麽不进去呢？他怎麽不进去呢？

鬼使神差地，我去小厨房煮了碗长寿面，给太子殿下端了去。太子显然是累倦极了，有些烦躁，见着我手里的东西，以为是我给他备下的，捏了捏额角微怒道:“我不用，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