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导致的偏头痛，窗外阳光洒满室内，方渐昀仍旧感觉自己周身发冷。

他不甚平静地道：“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思扬。”

闻言，纪思扬险些笑出声来，他甚至觉得对面的人有些荒唐，“阿昀，你未免太过天真。当初你要是对自己有这份自信的话，至于和她闹得不愉快吗？”

当初，当初……是啊。如果当初没有被她发现就好了，方渐昀浑浑噩噩地想，脑海里仿佛有一根棍子，意识全被搅成一团，平常的理智与克制皆不複存在。

那边始终没有传来回複，纪思扬忽地感到有些不对劲，“阿昀……方渐昀，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

转而又有些懊悔，自己跟他说这麽多干什麽。可心中郁气难平，试图激怒他，话语中难免带刺。

纪思扬对他的病情略有了解，但此刻说什麽都无济于事。

就在纪思扬焦急时，那边传来的声音语气平静，听不出半点波澜，“放心吧，我很好。”

两人谁都没有再开口，片刻后，电话传来一阵忙音。方渐昀垂下手，转身走进书房。

京都的冬天来得悄无声息，在郑其恩还没来得及留意时，裹挟热浪的夏风已经转变为含着刺骨的寒风。

又一个新年，纪思扬挂掉母亲的致电，走向把自己包裹成小熊的郑其恩，把她的头发从围巾里扒拉出来。

他调侃道：“怕冷还要堆雪人？”

郑其恩呵出热气，“你懂什麽？”

“好好，是我不懂。”纪思扬举起双手投降，“那要不要我帮忙啊？”

“当然要，快来！”确保自己没那麽冷后，郑其恩如同箭在弦上飞奔出门外。

纪思扬紧跟着出去，生怕她冷还多带了件羽绒衣，郑俪则是坐在里屋看着她们笑闹。

“也不知道阿昀和小圆怎麽样。”堆完雪人，郑其恩突然望天感叹。

纪思扬还在给雪人做装饰，闻言看她一眼，“在我面前提他，也不怕我吃醋？”

郑其恩转过头来看他，“你会吗？”

纪思扬轻哼一声，“你怎麽就知道我不会？”

郑其恩摇头，“我也不知道。”

也可能是从小一起长大养成的默契，郑其恩总觉得纪思扬对于方渐昀的情感有些複杂。

说讨厌吧，可她从没听纪思扬讲过他一句不好；说喜欢吧，纪思扬又一副恨不得他永远不要回来的样子。

郑其恩每逢节日都会给远在几千公里之外的两人发祝福语，新年也不例外。出人意料的是，方渐昀这回回消息很快。

「新年快乐，其其。」

郑其恩如往常般与他叙旧，方渐昀也如平常般回，语气中挑不出一丝生分，但郑其恩就是莫名感觉，有哪里不对。

那之后，郑其恩几乎每天都会收到他的消息。字句并不长，大多是问她在做什麽，或是京都今天天气怎麽样。

郑其恩一一地回。

有一次被纪思扬看见，他轻嗤一声，就在郑其恩以为他打算就此揭过的时候，他提出一个无理要求。

“你每回他一条消息，就要亲我一下。”

郑其恩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失笑间凑上前去在他脸颊边落下一个轻轻的吻，“怎麽……”

但转而瞥见他认真的神色，不免愣住。

纪思扬不让她走，搂住她的腰加深这个吻，含含糊糊道：“你不愿意吗，宝宝？”

又说：“你跟他到底有什麽好聊的呢？”

郑其恩也不知道怎麽自己就养成是不是和方渐昀发消息的习惯，最开始对面只是发来一些家常的问候，郑其恩没觉不对，照例回。

但一直到大三的今天，郑其恩依旧和方渐昀保持着联系。

见她不答，纪思扬掰过她的下巴，“怎麽不说话，宝宝？你不喜欢我了吗？”

郑其恩连忙否认，“你在说什麽呢？”又主动踮脚亲了亲他。

她给了台阶，纪思扬转而问起别的：“……唔，生日想要什麽？”

郑其恩窝在他怀里，闻言想了想，道：“没什麽特别想要的，你在就行。”

“嘴这麽甜？”

“……你来尝尝不就知道了。”

纪思扬勾唇，碰了碰她的唇，手不安分地去挠她的敏感点，逗得郑其恩哈哈大笑，笑出眼泪。

“欸……你别挠那儿啊哈哈哈……”

纪思扬眸色渐暗，其实她们三个人之间，要说断交并不那麽容易。即便是他自己，也依旧时不时问候方渐昀一句，生怕他死在外头似的。

可他就是不想给方渐昀机会，他好不容易让郑其恩接受自己，不能再让他毁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