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环境下，路灯不甚明亮，两个人慢慢走着。

“所以到高考，你这里只有你一个人？”顾忱忽然开口问道。

宋听澜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想了想，嗯了一声，笑了笑，“应该是。”

她没觉得有什麽，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她适应了。

她在陌生的环境下，总能适应的很好。

顾忱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想好高考要考哪里了吗？”

这其实是个很多人都问过她的问题。

宋听澜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回答。

“榆城大学。”她早就想好了。

很多人都以为她的选择是因为想家，所以大学想选一个离家近一点的学校。

但只有宋听澜自己知道，其实不是的。

对于顾忱，她忍不住在告知答案后，说出了那个她谁都没有告诉的原因。

“报临床医学。”

因为她想学这个专业。

这个专业，似乎没有比榆城大学更好的选择了。

这是她从小，一只未曾改变过的目标。

也是她的梦想。

当一名医生。

这个梦想宋听澜只对沈江秋说过，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现在顾忱也知道了。

顾忱沉默半晌，勾了勾唇角说：“挺好。”

宋听澜问道：“那你呢？”

“我以前没有目标。但是现在有了。”少年偏头看向她。

这是一句堪称直白的话后，少年说完耳朵便悄悄红了一角。

但黑暗之下，并未被少女发觉。

从单元楼到小区门口的路不远，但是也不算很长。

很快就到了。宋听澜不想耽误他太长时间，于是只说：“那你路上小心。”

顾忱没说话，他望着不远处的保安室的玻璃，那里面有一个男人在值班。

他也想像他一样守在这里，不想回去。

“看我打篮球吧。”少年忽然说。

宋听澜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顾忱的嗓音低缓：“刚才我们来的路上，附近是不是有一个篮球场？”

是有，并且离得并不算远。

宋听澜懵懂地点点头。

所以，这麽晚了，他真的要去打篮球？

少年神情不太自然：“你去吗？”

宋听澜一顿，然后就真的去了。

偌大的球场一个人都没有，宋听澜带着他进去，在门口捡起一只球给他。

“听t说你很厉害。”她说。

很多人都这麽说过。

顾忱跟她对视半晌，喉结不自觉滚动。

“还行。”他移开眼，回答。

宋听澜于是走到一旁的观衆席上坐下，没说话，用力地鼓了两下掌。

很捧场。

明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顾忱勾了勾唇，动作起来。他随意运了下球，然后擡高手臂轻巧地远远把球投进球框。

一个三分。

宋听澜很捧场地用力鼓起掌来，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

远远看着。

漂亮的仿佛误入人间的天使。

顾忱目光沉沉地看着，忽然感觉好像有什麽东西落定在了心里。

就像一颗种子被深埋进了土壤里，不多时就要生根发芽。

少年喉结滚动，一边机械地进行手里的动作，一边目光忍不住望向不远处坐着的少女。

感觉胸腔里的那颗种子按耐不住。

快要破土而出。

……

顾忱一个人打了半个小时，热出了一身汗，不太舒服。

他坐在椅子上，仰靠着椅背，望着挂着零星几颗星星的晴朗夜空，眼眸深黑。

“擦擦吧。”宋听澜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顾忱坐起来接过，一言不发地在额头上擦了一下。

“打得真挺好的。”宋听澜说，“之前听陈覆说你会打篮球，今天见到了。”

闻言，顾忱的动作一顿，直勾勾看着她，忽然问：“你看过陈覆打篮球？”

宋听澜没察觉他的异样，“嗯”了一声，道：“原乙叫我一起去的。原来他还是校队的。”

这话颇有些赞赏的意思。

顾忱突然站起来，漫不经心地说：“校队之前也邀请过我，不过我没进。”

宋听澜点点头，没说什麽。

顾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偏过头，看到了篮球场铁丝网外的一只笔挺的栏杆。

那只栏杆真的很高，最顶端挂着一盏灯。

他不知怎麽就顺着说了一句：“我现在有187了。”

啊？

宋听澜的神情染上一点点迷惑。

不清楚他为什麽忽然说这个。

顾忱绷着嘴角，半晌蹦出一句：“高吗？”

宋听澜眼里的诧异逐渐转变成了笑意，甚至没有忍住从眼睛里洩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