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语气缓和了许多，拉着赖梦的手同坐到沙发上。赖梦两眼放大，甚至要发出光芒，这麽大的秘密，内心兴奋到极点。她克制自己一颗八卦的心，嘴角抽搐着：“我退学？我竟然要退学？”她赶忙低下头去，怕自己笑出来。

“我是不会允许你退学的！你爸更不会！你从小就知道你该做什麽，不该做什麽。两边的家族中，你是这一辈里最小的，堂兄堂姐、表兄表姐，哪一个不是你的榜样？表兄在上海开音乐工作室、堂兄在苏州当大学讲师、表姐在国外读博士后、堂姐在本地最好的医院当主治医生，你认为你该落后于人吗？”

赖梦不禁吐了吐舌头，不觉得摇摇头。

“两年半都熬过来了，还差这最后一点吗？”妈妈的语气又高涨起来，“今年过年两边家族的人要凑在一起，你只管稳坐泰山，听到了吗？”

赖梦垂着头，像犯错的小狗，不住的点头。

柴蕊思妈妈自有惩罚方式，她叫来了自己的朋友喝下午茶，让女儿当衆表演节目。赖梦立马慌起来，飞花令还是英文朗诵？不会是要当衆解数学题吧！妈妈盯着她交错的两手，马上咳了一声，发了指令：“去弹琴吧！”赖梦更加慌起来，不会是要围成圈看着她弹吧？

“琴室的门不要关，去弹奏一曲吧。听音乐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保持一定距离，再闭上眼睛，就好像有身临其境之感。”其他人也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赖梦顿时放下了心。科技这麽发达，放手机音效就可以了。

柴蕊思的手机音质果然好，赖梦装着钢琴大师的样子，闭着眼睛胡乱掩饰着，不消几分钟，就失去了兴趣。她想着柴蕊思“退学”的事，越发觉得好笑，捂着嘴巴笑个不停。那麽不可一世的佼佼者，原来也不能免俗。

见到她要羞辱一下，否则不是白换了这灵魂。

一曲终了，妈妈又让女儿去换装奏古筝。“这古典乐器啊，还是面对面的好，既要听曲又要欣赏奏曲者的身姿手势，是美的享受。”那几位又是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赖梦这次放不下心了，科技再发达，现在也救不了她了。

“柴蕊思，你妈够狠！”

柴蕊思打了个喷嚏，赖梦的妈妈立马拿来了感冒药。柴蕊思顿时感到心中暖意满满。在这个家里，她完全可以做自己，想干什麽就干什麽，随时可以犯懒劲。她只管吃只管睡，爸爸妈妈不强求她做这做那，只是说到工作的事，饭桌上的气氛就有些不同了。

第 33 章

爸爸妈妈的意思年后还是回来吧。照现在来看，在哪里都一样，在外地还要多花一份住宿费，得不偿失。柴蕊思想不通依照赖梦的性格怎麽会在社会上吃不开呢？她可是很会调剂气氛的。上学时，班里联欢会，赖梦是必上的，没有她，联欢会的气氛就起不来。那天听普塔雅和赖梦聊天，提过那麽一嘴。赖梦从某公司被裁员时，和她一起的饭搭子哭了整整一夜，请了四天假，躺在床上起不来。

“回来得了，管人家怎麽说呢，自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

妈妈说话的时候，无论对着谁，总带着一种央求的口吻，似乎对方的意见就是对的，哪怕是错的，也要照着做。

柴蕊思想改掉这样的习惯，她说为什麽不可以将陈述语说得再规範一些，句号就是句号，为什麽一定要把一句话说成问号才罢休。妈妈说自己不觉得，已经习惯了。柴蕊思摆摆手：“语句的表达方式有多样，口语中最简单的就是句号和问号，表达自己的观点用句号就可以了，你管别人怎麽想。你刚才还说，‘管人家怎麽说呢，自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

妈妈笑着看了女儿一眼，让着她：“吃这个吗？”她的筷子落在盛着肉的盘子里，再落下时，一块肥瘦相宜的肉到了女儿的碗里。

柴蕊思看着妈妈的筷子起起落落，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多，特别是在饭桌上，自己的妈一定不会这样。从小到大，爸妈绝不会允许在饭桌上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改变。像赖梦妈妈这种夹肉夹菜的举动，即使的公筷也不準，家里没有实行分餐制，已经是对保留家庭温情最大的让步了。

赖梦对这样的方式很不习惯，一家三口闷着头吃饭，仿佛是熟悉的陌生人。是了，自己对柴蕊思爸妈就是不熟嘛。以前做邻居，大院儿的人没有一个进过柴家，虽然孩子们一起玩儿，但柴蕊思冷眼旁观的时候多，若不是她生就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和骄人的学习成绩，怕是在邻居嘴中没有好的词儿来评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