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们怎麽想，我都是没有去做通房的。”念亦安道，“若是做了通房，不应该搬到世子屋侧吗？”

织绿自然相信念亦安，绣红也是。

但绣红想了想，忍不住还是问出来：“也不知怎的，今日自亦安姐姐出现在衆人眼前，便止不住的有人说姐姐是世子的通房。”

“止不住？”念亦安不解，却没有再问下去。

按理来说，若沈瑾逸发觉有不实传言，将这些话压下去，对于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他为何任由这个谣言四处传播？

念亦安不敢再想。

“我最初还以为世子喜欢姐姐呢。”绣红嘟囔道，“但是谁会任由自己喜欢的人受这麽大的委屈！我不相信，我都能发现那楚妍在说谎，他还发现不了吗？”

“或许他只是在这种场合，不能拂了御史大夫的面。”念亦安还在为他寻理由，“若他真任由我受委屈，我的手现在已经被打废了。”

真不知此事以后，他是否会忘了念亦安在备宴时的努力，直接断了将她纳为妾室的可能。

织绿走了会儿神，擡头问道：“你们说，世子会娶那个没脑子的楚妍吗？”

“别看她那麽神气，我看呀，不大可能。”绣红嫌恶地撇撇嘴，“夫人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喜欢她。而且呀，虽然世子看上去很迁就她，可每当她要靠近，世子总是下意识后退呢。”

“那就好。若是她进门，真不知要如何为难亦安姐姐。”织绿松了口气。

但念亦安并未感到轻松。

沈母曾说过，侯府选妻不看感情。看楚妍张狂的模样，想必她的家里给予了她足够的底气。

——若说选妻不需感情，那沈瑾逸要她做通房，究竟是有利可图，还是说……

难道她一个罪臣之后，还有什麽不可知的利益供他利用吗？

*

夜深人静，念亦安的房门再次响起敲门声。

“世子？”她站在门后，试探性地问道。

“是我。”此时的沈瑾逸听上去温柔至极。

也许他是来说明今日之事的。

念亦安默了默，并未开门。

“世子，我听闻有传言说我做了通房。若再让世子深夜进门，恐洗不清了。”

门外传来一阵轻笑，似乎透着些无奈。

“你就这麽不喜欢我吗？竟为了这个传言，连门都不让进了。”

第七章

念亦安一惊，忙否认道：“与世子无关。我只是……怕流言误了世子定亲。”

“我倒不会。”沈瑾逸的语气里透着些安慰之意，“若是你被此困扰，不如这些日子去乡下田庄，正巧那里也缺一些管事的人。”

田庄啊。念亦安听闻过那些去过乡下田庄的下人说，那并不是什麽好地方。

虽说远离京城是非，但天高皇帝远，里头做工的人各自怀揣着心思。若有沈府里出来的人，与他们熟悉前定能被坑上好几笔。

沈瑾逸的语气再和善，念亦安也觉得只是他笑面虎的威胁罢了。

何况若是去了那里，见不着沈瑾逸，自己的奴籍也恐更难除去了。

“如何？若是觉得可以，明日便可出发。”沈瑾逸好似循循善诱。

念亦安一言不发，只得把门打开。

“今日委屈你了。”

待门关上，沈瑾逸看向念亦安。

念亦安躲避他的目光，身子侧了过去：“世子无需多言。楚姑娘是御史大夫的女儿，自然不能得罪。”

如今的楚御史在官场炙手可热，若是惹得他不快，指不定还能断了沈瑾逸的晋升路。

哪怕她再是他身边多年的侍女，一个侍女的颜面，怎抵得过朝廷重臣之女的一颦一笑？

念亦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还要笑着对打碎牙的人说，这牙可真好吃。

“能让世子在最后为我解围……亦安，很是感激。”

念亦安硬着头皮道。

“你能理解，就最好了。”沈瑾逸称赞着，转身寻道，“那把落水的琴在何处？”

念亦安听他一问，不由得紧张起来：“世子，我会修好的！”

沈瑾逸自己已看见琴所在之处。

他笑着摇摇头，走过去。

念亦安已经仔细瞧过一遍了，只有一些细小的擦痕。待琴身干透，她可以去凑钱修好。

但她担心沈瑾逸会为这把宝琴的损伤而发怒。

“世子，这琴——”

铮！

只听一声弦断，沈瑾逸手上凭空多出来的匕首将琴身狠狠地划过一道痕。

这不是侯爷花百金求来的琴吗？

不是说，要念亦安好生保管吗？

念亦安在弦断时惊得愣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