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菡一如既往地心累到只想趴下，但仍然坚强地示意宫务总长开始主持会议。

“那人就都齐了，我们开始部务会议吧。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谢助理上报的王子非法课程案。”

谢小池暂代宫务次长助理一职后，虽然还是编修生，但大家为了方便，也就把对她的称呼换成了谢助理。

“详细情况大家也都通过谢助理的书面报告了解了。”宫务总长环视道，“诸位认为这件事如何处理合适？”

“呃，那啥，谢助理。”卢菡面带尴尬地道，“你的报告……很精彩，但是有点长，你能不能稍微简化一下，或者你给我份摘要？”

谢小池早有準备，拿起自己面前，放在文件堆最上方的摘要递过去。卢菡假装随意地瞄了一眼，然后被上面的内容惊呆了。

“我的天，他们都在教王子殿下什麽玩意儿？”卢菡一看就拍案大叫，随即突然意识到了什麽，僵在座位上擡头看去，发现其他人都在默默地注视她不说话——

大臣，您不是说自己看过报告了吗？

“咳咳，这件事真是太惊人了，无论看多少次都会受到惊吓呢。”卢菡掩饰般把那份摘要藏到文件堆最下面，“这件事，你们认为应不应该向内阁会议彙报呢？”

“那要看内阁想不想知道。”余悯摸着下巴。

“可是我不彙报，内阁同僚怎麽知道自己想不想知道呢？”

“您可以询问他们。”

“怎麽询问？就问，‘你们想不想知道王子课程违规这件事’？那跟告诉他们有什麽区别？”

“或者您到时候……使个眼色暗示一下？”宫务总长试探地问道。

“都这个时候了，部务会议都被折腾得剩下五个人了，马上就要开内阁会议，紧接着就是质询会了，我求求你们不要再兜圈子踢皮球了。有话直说好不好？”

“如果您是为了应付质询会，那我们应该优先处理倒卖军粮案。”公派秘书提议，“王子课程案目前还没有对外界披露过，属于部内机密。倒卖军粮案已经上过报纸了，在质询会上被提及的概率更大。”

“啊？王子课程案什麽时候变成部内机密了？”

“您现在就可以行使宫务大臣的权力，把相关文件指定为部内机密文件。”

“行，行吧。”卢菡抹了把脸，“那就来说说倒卖军粮的问题。这件事内阁各部都知情，我们也都发函去问了。回函怎麽说？”

公派秘书抽出一张回函念道：“尊敬的宫务大臣暨下议院议员卢女士，您询问的事务属于宫务部的内部事务，本部无权过问。充满敬意的传媒部敬上。”

卢菡额头的青筋一蹦：“下一份。”

“尊敬的宫务大臣……宫内事务，本部无权过问……充满敬意的外交部敬上。”

“下一份，下一份！”

“尊敬的……无权……”

“停！如果没有新内容就不要念了。”卢菡洩愤般把手头的文件一摔，转而问宫务总长，“内阁办公室有什麽指示？”

宫务总长回答：“我们商议，可以先成立一个专项调查委员会……”

“可以。调查周期多长？”

“调查周期？要先提请行政部确定委员会成员，再由委员会评估调查周期……”宫务总长摇头晃脑地背着调查委员会设立流程，主打一个“慢”字。

卢菡听得怒了，一拍会议桌。

“我不是问怎麽拖延，我是问怎麽处理，怎麽给媒体，给选民一个交代！”

“从刚才开始你们一个个就只会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给一句準话，无非就是觉得事不关己，不想沾手。你们是不是觉得，反正王子的课程是宫务大臣批準的，倒卖军粮的贵族是国王任命的，只要你们自己的铁饭碗保住，皇室跟内阁怎麽出丑都跟你们无关啊？”

“可是如果这两件事合起来被捅出去，就会被视为，是周氏皇族意图複辟了！当年我们为什麽保留皇室，真的是因为对皇室感情深厚吗？还不是因为周氏那些零零碎碎分布在全公国的领地，还有皇家军团！哦，对了，现在还多了个能産军备的楚家。”

卢菡冷笑：“把皇室逼急了，大家来个鱼死网破，那是要发展成本土内战的！如果舆情发酵，鹿党不会拒绝战争。就问在座的各位国王陛下的卑微公仆，能不能承受这个后果了。”

会议开到这里，是没法继续开下去了。

其实在场所有人包括谢小池在内，都知道这两件事合在一起的严重性。想蒙混过关的，也只有一个宫务总长。他向来是宫务部里的甩手掌柜，年纪大，快退休了，总想着能不惹事就不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