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楚小姐想要的是，让谢小池这一年的努力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们对这个结果，自是不服。

卢菡不想让谢小池再跟宫务部的事务扯上关系，亲自打电话让保安搜人，把桓秘书找了回来，让桓秘书来记录她跟两位楚小姐接下来的谈话内容。

谢小池也知道，保住编修生身份已经是她目前能够争取到最好的结果，这个考绩也对她很有利。她没在意卢菡在措辞上的冒犯，更不关心卢菡接下来要怎麽跟楚家拉扯，爽快地回了助理室收拾东西。

余悯外出公干回来，只觉得天都变了——助理室两张桌子都空蕩蕩的，被他悉心培养，比正经秘书还好使的下属没了。

他是愤怒的，但也了解卢菡的性格。他的这位大臣，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失去冷静，不择手段。即使是余悯本人过来替谢小池谈判，也争取不到更好的结果了。

谢小池这头结束见习，那头一直杳无音信的梅娜徳公学免试推荐评比委员会立刻来了消息。

对方表示尽管谢小池的见习考绩优异，但由于她提前结束了见习，见习成绩不能纳入免试推荐考评的记分範畴。

她这样的情况，被视为没有参加毕业见习，不具备申请免试推荐名额的条件。

结合卢菡突然针对她的怪异举动，谢小池猜，背后恐怕还有梅娜徳公学的手笔——

卢菡通过此事帮梅娜徳公学拿掉了谢小池的免试推荐名额，卖了公学人情。梅娜徳公学作为鹿党人才储备库，也会投桃报李，向卢菡所在的派系倾斜一定的资源。

她猜，这是楚家跟夜相系对她的清算。

公学笃定谢小池经过三年的公学教育，不可能再正常通过大学入学统考，考上公国的三所一流大学。无法拿到蒂恩大学，长冬郡大学，米思亚郡大学这三大名校之一的学位，谢小池将与文官遴选考试绝缘，只能像费伟文一样参加普通公务员考试。

如果她仍然坚持参加公务员考试，前途恐怕也就止步于助理次官之列了。退休前为了好看，说不定能上公示组，混个次官级的职位，拿份高一点的退休津贴。

当然，谢小池也可以选择到北区高中複读，重新考上一流大学。但複读的同时，她也失去了公学毕业生的身份，而仅仅是作为长冬郡北区的普通高中毕业生升学。

虽然她在梅娜徳公学接受的教育不会被全盘否定，但在她谋求高级文官职位的时候，她的履历就会有争议。

在竞争激烈的高级文官序列，一个有争议，就可能让她跟文官长的位置永远失之交臂。

所以谢小池不敢耽搁，她今年必须从梅娜徳公学毕业，在接下来的大学入学统考中，考上三所一流大学中的一所。她拒绝了余悯作为私人助理留下帮忙的邀请，马不停蹄地踏上了前往长冬郡的归途。

她坐在火车车厢里，告别站台上送行的同伴：表情複杂的乌伯宁，一脸担忧的费峥，义愤填膺的蓝亭，偷偷红了眼的褚莉莉和周芸。萧蔚璃没有加入送行的行列，只在她上车前偷偷给她塞了张写着“齐”字的纸条，拍拍她的肩膀就走了。

让她意外的是，卢菡的公派秘书桓季也来了。

“桓秘书。”她朝他致意，“我还没来得及当面感谢您。”

“我也没帮上什麽忙。”桓季一脸歉意，“如果我能更早通知你，你也不至于这麽早离开，我们还能继续共事一段时间。”

“我继续留下，也没有什麽意思。”

谢小池对自己的后续安排不欲多说，转移话题道：“倒是桓秘书，你没有被大臣刁难吧？”

“宫务部目前最说得上话的还是余次长。有余次长在，大臣再怎麽刁难我也很难对我造成实际影响。”

谢小池不禁想起余悯跟她之间，那场关于同僚与忠诚的对话。

果然，前辈的经验之谈，不管有没有道理，总是切合实际的。

桓季目送谢小池上车，也不知道此事对这名特殊的编修生而言，是福是祸。谢小池是走卢菡的路子入部的，入部后虽然成为了余悯的直系下属，却对总卢菡有诸多帮衬之举。

可惜卢菡给了她“前途无量”的考语，却没有参照这个考语对待谢小池，珍惜她的诚意。

他想，也好。经此一事，谢小池的立场，恐怕已经彻底倒向了文官集团。

列车啓动，古老的蒂恩城慢慢远去，谢小池抱着参考书慢慢翻看，看了一个小时才感觉脖子僵硬，擡头松了松后颈。

“小姐，你已经看了一个小时了，努力学习虽然很重要，但适当的休息也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