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池缓了缓，对同样咳得收不住的陆沛沛说：“陆助理，你先回去吧，剩下的内容，我让时助理接替你继续记录。”

陆沛沛正要回绝，手机就响了。

现在中场休息，谢小池示意她接听。陆沛沛刚开始还压着声音说话，听那边说了几句便忍不住发出惊呼：“什麽！爸爸突然进了急救室？怎麽会这样？”

等她失魂落魄地挂断电话，谢小池便关切地问：“是陆会长的身体出了状况？”

陆沛沛的父亲是米思亚郡下城区前商会会长，早就卸任了，但谢小池私下跟陆沛沛交谈时，还是习惯性地用“陆会长”指代陆父。

“爸爸他，突然肺部感染，情况很不好。”陆沛沛哭丧着脸，“谢秘书，我，我可能真的要请假了，我要马上去跟妈妈彙合，回米思亚郡。”

“嗯，赶紧去吧。让时秘书给你申请两个过滤面罩。”她想到自己亲历大雾霾时，过滤面罩被堵住的事，又补充道，“记得买两包口罩备着。”

陆沛沛连连点头，扯过外套就飞快地往外沖。

“最近蒂恩城的空气特别差，我身边很多朋友都生病了。尤其是米思亚郡人，他们的呼吸系统最脆弱，每天外出都要全副武装才能喘过气。”白原吐槽。

“诶，谢秘书，我记得你是长冬郡人吧，怎麽反应也这麽大？哦……说起来，谢秘书你在三年前大雾霾爆发的时候，是不是正好在米思亚郡？我就说看你眼熟！”

“嗯？”谢小池疑惑，“那张照片有这麽清晰吗？”

三年前谢小池在米思亚郡大雾霾里，被藏在人群中的记者拍下来一张她站在灰尘堆里，护着一个叫吕家治的小男孩的新闻照。

但她在那张照片里戴着厚厚的口罩，浑身上下都是灰。除非对她本人很熟悉，一般人很难把现在的她跟，照片里狼狈的少女联想到一起。

“嗨，还不是我们老大，对那张新闻照特别感兴趣，那段时间天天对着看，都快把那张报纸揉烂了，连带我们这些手下，对上面的细节也记得特别牢。”

“唔……这样啊……”谢小池愧疚地看了应世阳一眼。

“好了，白助理，别跑题。”应世阳止住白原的话头。

“没错，要审查的内容还有很多，用户实名的问题先放一放，往后看……”

“我的意思是说，继续下班的话题。”应世阳无奈地打断她，“谢秘书，身体不适的话，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在空气过滤器修好之前，这里恐怕不是一个适宜的工作场所。”

白原调侃：“哎呀呀，谢秘书，我们老大对影后都没这麽体贴，不如您就承了这个请，今天暂且到这儿？”

“也罢。”谢小池叹了口气，“还要麻烦二位把章程拿回去继续梳理，加快明天交换意见的效率，争取明天之内审查完成。”

“光我们回去啊？您不走吗？您的助理都走了。”白原不解。

谢小池指着外面的坐得满满当当的网络新闻管制处科室：“部门职员都在这个环境下坚持工作，我作为负责人怎麽能因为办公室的空气质量问题提前下班。陆助理那是家里有事，你们都是听到了的。”

“那我们就继续吧。”应世阳赌气地把章程往桌上一摔，“要吸雾霾，一起吸。”

白原挠头，觉得自己老大的情绪很反常。

“老大，你怎麽了……”

这时，时助理探头进来：“谢秘书，只有我们办公室的过滤器堵住了。”

“能申请到过滤面罩吗，或者看看楼里有没有空置的会议室，我们部门今天暂时挪到别处办公。”

“问过了。”时助理脸色一苦，“过滤面罩都拨给外派职员了。明明有很多会议室都没人在用，但后勤组就是告诉我已经排满了。”

谢小池管的这个部门，最近正在被整个传媒部的非高级文官集体针对。

只有桓季、戴秉成这个级别的文官知道，网络新闻管制处的战略意义，也了解谢小池要维持这个部门的正常运作，有多不容易。

更低级别的助理次官们可不管这些，他们只知道，谢小池一个入职一年不到的新人，成了一个新部门的二把手。

如果这个新部门像衆人之前推测的那样，是个断送前程的无底洞也就罢了。

但眼看传媒大臣对新部门的态度转向支持，新部门的人手也越来越多，谢小池手里的权力越来越大，实际职权比某些次官级秘书还高，她的很多前辈就不干了。

一个新人，入职就被提拔为助理次官，本就与惯例不符。

现在她还成为了传媒部的实权人物之一。这种严重扰乱文官权力秩序的现象，不能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