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的枪口，无神的双眼……

被应雨甜提醒，他才如梦初醒般揉了把脸，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不要那麽虚浮。

“嗯，我送你去一楼的客房。”应世阳捏捏她的手指，跟他冰凉的掌心比起来，她的指尖甚至有点烫。

医生不让太多人跟着，应雨甜跟费峥父子就陪着李虚留在会客厅。

“今天真是见鬼了。”费伟文刷着新闻，“这次雾霾都没有以前南风天的时候重，怎麽这麽多人生病？蒂恩城中心区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好事。”应雨甜身上的肌肉疯狂鼓动，“然后把罪魁祸首丢到南部郊区的烟囱里！”

费峥沉默不语，费伟文观察了一会，有点担心。

“儿子，你不会也被吓傻了吧？”

“应学姐。”费峥没有理会自己老爸，喊了声应雨甜。

“嗯？怎麽了？”

“这座庄园有没有这样的地方，唔……一条石头密道，密道尽头……还有个上锁的房间？”

谢小池的身体很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她还在思索那个不寻常的梦境。

都说梦境是现实经历的映射，她怎麽会凭空梦到一个没有去过的地方呢？

一只大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睛上方。

“小池，不要想这麽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休息。”

她伸出手，把眼睛上方的那只大手拿开，关切地看向应世阳。

“如果我，睡着，你又，又会被吓到，吧？”

应世阳反手把她的手按在胸口，慢慢俯身，把脸埋到她的枕边。很快，谢小池就感觉，脸颊下的布料处，一阵湿意漫了过来。

“医生让你少说话，听话。”他闷声道。

过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小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会承受不住的，我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谢小池很想辩解，雾霾又不是她弄出来的，她也没本事控制雾霾天发不发生。

但她知道应世阳感性起来，会变得蛮不讲理，越讲道理他越激动。

最后她只能在他的泪眼注视下，侧过脸，无奈点头。

这一天，南部郊区的大烟囱上方浓烟滚滚。

更南边的南部海岸上，成片的风力发动机替蒂恩城挡住了那股，把米思亚郡雾霾往北吹送的南风，但也同时挡住了蒂恩城空气流通的通道。

南部郊区源源不断往外喷发的腐蚀性烟雾，顺着气流往两侧扩散。

烟雾蔓延至米思亚郡乃至蒂恩城区，侵入米思亚郡大雾霾的幸存者，那被折磨得脆弱不堪的呼吸系统。

三年前的大雾霾事件里，由于死亡人数太少，缺乏大雾霾致害致人死亡的直接证据，米思亚郡大雾霾的受害者们并没有得到任何赔偿。

连这些受害者自己，都没有察觉，大雾霾对他们的身体造成了何等恶劣的影响。他们已经习惯了在污浊的空气中生存，在米思亚郡或者蒂恩城生活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呼吸道方面的基础疾病。

要求赔偿的呼声不是没有，但太过微弱，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三年后，那滚滚浓烟就像迟到的死神镰刀，开始收割三年前，预定的命债。

?

【番外】旧《琉璃风月》记事（十）

谢小池从下水道里突然出现的少女那里，拿到了一块神奇的石头。

它告诉她，它可以帮她改变过去。

但改变过去，是有代价的，如果让本该死去的人活了下来，她就要用自己的命去抵。

谢小池想救的人很多，她想救死难在战争中的普通人，想救因为她和费峥的野望而牺牲，失去性命的人。她甚至想救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应小姐。

偶尔她会想，如果应雨甜没死，应世阳会不会变得没那麽极端。

“怎麽样，有没有想救的人？”

“姐姐。”周绮茵拍响排水口的铁栅栏，“我想救谢汝安。”

谢小池知道谢汝安是谁，谢汝安的名字还是她起的。

谢汝安是她在长冬郡捡到的一个小混混。那时他还不叫谢汝安，他也不肯告诉别人他的名字。谢小池相中了这个狠角色，供他读书，还给他起了新名字。

谢汝安，这个名字在她的记忆深处，似乎躺了很久。

这是个好听的名字，有祝你平安的意思。

后来那个小混混一路成了反对军头目，帮她扳倒意图宫变的周其传，入主中部宫殿，成为了她和费峥在中部宫殿的利益代表。

战争打响那天，她本来要入宫跟谢汝安见面，商讨对策，结果被应世阳派来的人抓了回去。

“谢汝安怎麽了吗？”谢小池不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