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的政治影响，实在是太过恶劣。

皇家领地，是中部宫殿在蒂恩城以外的颜面。优待皇家领地，更是礼顿下议院用来交换周氏皇族权柄的筹码之一，在礼顿公国，是基本国策一般的存在。

再者，鹿党内阁相对于牛党内阁的竞选优势之一，就是环保治理成果。

此事一经揭发，中部宫殿为了不失去在皇室领民间的声望，将被迫与北部财阀交恶；夜相的支持率也会大跌，北部边缘选区将全部倒向牛党。

所以，谢小池目前只将消息压下，把相关报告发回到宫务部。

这件事里面，宫务部也有失职之处。女王还是公主的时候，曾经挑选过部分皇家领地进行访问，但这些被灌过污水的领地，却一次都没有被选中过。

宫务部可能有人，对北部财阀的行为知情，并直接略过了这些有问题的领地。

她想让余悯先排查一遍，看看究竟是谁在宫务部，跟北部财阀打配合。

“卫琏的选区不需要排污吗？你们是怎麽处理污水问题的？”谢小池不解。

应世阳看上去震惊极了，这一点都不像是长冬郡第三大势力头子应有的反应。

“北部的所有污水处理，都是新能源集团……”他突然噎住。

前称新能源集团，后称卢菡系财阀的“环保企业”是什麽尿性，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谢小池叹了口气。

说起来这也不是应氏的问题。地方排污，由选区议员跟市政厅共同负责策划，属于选区事务的一部分。

“你去问问卫琏有什麽说法，如果这件事波及他的选区，我就要慎重考虑处理方案。”

宫务部可以选择让北部财阀悄悄补锅，原地建厂处理污水；还可以选择捅到地规部，威胁北部财阀换更好的地段供皇家领地使用。

这要看宫务部在这件事当中的过错程度，还有内阁办公室的态度。

至于把事情捅到媒体那里，只对牛党有好处，既不能净化已经被污染的土壤跟地下水，也不能改善皇家领地的境况。连做传媒起家的应氏，也会在知情之后默默闭嘴。

所以谢小池倒是不避讳向应世阳洩密，反正鹿党内阁早晚会知道的。

“现在情况不明，你应该先养足精神，别想太多。”

应世阳态度如常地叮嘱她休息，谢小池也不见异样地乖巧回应，好像两人之间的嫌隙，都已经消饵殆尽。

“学姐……”费峥打开门，就看到应世阳正侧身坐在床头，把谢小池揽在胸前。谢小池已经睡着了，表情看起来很安心。

他突然开始犹疑不定。

他在想，他是不是做错了。

谢小池是不是其实，很满意这段关系，跟应世阳相处得很舒服，也很习惯，并打算一直这麽继续跟应世阳过下去。

无名无分，又有什麽关系呢？只要身心属于彼此，他们其实不会在乎名分的问题。

如果给费峥一个跟她在一起的机会，他也不会在乎那个名分的。

应世阳温柔注视她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看到费峥的时候，眼底甚至还带着笑意，竖起一根食指架到唇上，示意他安静。

费峥选择轻轻关上门，背靠在紧闭的门扉上。

他真的很爱她，她大概也是爱他的。

如果不爱他，她怎麽能靠在他的怀抱里安然入睡呢？

那他在做的事，就只是在破坏她原本很完美的恋情而已。

他是不是，为了一己私欲，正在伤害她。

陆沛沛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费峥一脸恍惚地靠在病房门口发呆。

“费秘书。”她轻声问，“我看到应总的车了，应总在里面？”

费峥轻轻点头。

“我可以装作不知情进去……”

“学姐睡着了，别吵醒她。”

陆沛沛把已经握上门把的手重新放下。

“陆助理。”他愣愣地问，“你说，如果学姐跟应总，真的是两情相悦，我是不是应该收手了。”

“为什麽呢？”陆沛沛歪头，“您也有跟谢秘书两情相悦的可能。”

“可如果小池不希望改变……”

“那就拆散他们。”

费峥突然意识到，陆沛沛说话的语气，跟平时不太一样。

她第一次在私人谈话中，对费峥用了敬语，并将谢小池称为“谢秘书”。

这说明，她现在是以谈论公务的态度，在跟费峥讨论这个问题。

“所以，陆助理，你一开始是为什麽要帮我？”费峥正色问道。

“应总跟谢秘书的关系，在传媒部的时候，对谢秘书而言是助益。但离开传媒部，这段关系就只会带来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