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坑坑洼洼的，让阿池回来看到，不像话。”

阿池？

谢汝安的脑海里，闪过一双淡蓝色的眼睛。

外面的谈话还在继续。

“铺上地贴就像话多了嘛。”

谢汝安一眨眼，外面的地面上，就铺满了一层平整的塑料布。

“狗哥，你们不是还要装木地板吗？木地板呢？怎麽就带了地贴？”女人狐疑地问那群男人。

“有地贴，就够了。”为首的“狗哥”语气诡异。

“哎，你们关门干嘛，你们想干嘛？呃……”

谢汝安下意识地捂上弟弟的眼睛，从橱柜的缝隙里往外看。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潜藏在他记忆深处的，噩梦般的画面。

几天前还笑眯眯跟他们说过话的中年女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脖子上圈着一根电线。她的双眼暴凸，舌头伸长，最后慢慢软倒在地。

他看到，她最后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阿池……”

【番外】旧《琉璃风月》记事（十二）

谢汝安跟着卫琏的小部队，躲开肆虐的枪炮子弹，慢慢靠近庄园区。

他没有告诉他们，他其实很熟悉应家庄园。

应夫人谢小池，是他的老师，给他取了名字，也给了他第二次人生。应夫人失蹤之后，他不止一次带人来搜查过应家庄园。

但他一无所获。

他以为卫琏会带他到应家庄园的什麽秘密场所，让他有机会探索到没有探索过的地方，找到谢小池。

但卫琏进入应家庄园以后，只按照谢汝安派人来搜查的路线找了一通，看起来对这里的情况，并没有比他多了解多少。

谢汝安提出分头行动，沿着庄园围墙搜，找到了一处缺口。

有人从这里偷偷进来了。

他顺着缺口处的行迹往里摸，摸到迷宫树篱，找到了一个树洞。

一进去，他就见到了谢小池的私人秘书陆沛沛的尸体，心里凉了半截。

陆沛沛是谢小池的心腹下属，她出事了，谢小池的情况一定不乐观。

是应世阳干的吗？

他这麽想着，往里走，又见到了应世阳的尸体。

谢汝安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浓。

地道里，一道道的铁闸门被打开，他径直往里狂奔，然后在尽头的门前，看到了一个端枪的男人。

这个人，给他很熟悉的感觉，他却怎麽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又是来找应夫人的？”王浩之扯起嘴角冷笑，“别找了，没人能饿上一个星期还活着。”

“你什麽意思？”谢汝安大惊，“你让开！她是不是在里面？”

王浩之却没有说话，他端详了他许久，突然笑不出来了。

“应夫人是你什麽人？”

“很重要的人。”

“那你别进去了。”王浩之扭头，不去看谢汝安的神情，“她不在里面。”

“让开！”

“我都说了，你别进去了，别找她了。”

砰——

谢汝安抽出卫琏交给他防身的手枪，朝王浩之射击。

王浩之瞪大眼，张了张嘴，说了两个字。

他的声音太小，谢汝安没听清，他正为谢小池的安危而心急如焚，没耐心听一个对谢小池充满恶意的人发表遗言。

他表情冷酷地拨开王浩之死不瞑目的尸体，从地上捡起钥匙，进入了密室。

他一眼就看到了谢小池。

她趴在浴室的下水道旁边，身边有一块碧绿通透的石头，压在前首相的回忆录上，手里还握着一支笔。

他突然不敢走过去，他有预感，接下来他要看到的画面，不是他能承受的。

她一直没有起身，也一直没有擡头看他。

“小池，小池姐姐……”他颤抖着去碰她的手。

又硬又冷。

他走过去，想要抱起她冰冷发硬的身体，却在低头的一瞬间，透过下水道的栅栏，看到了周绮茵青白的脸。

“周绮茵？”他扑过去紧握栅栏的铁条，“周绮茵，你还好吗？你怎麽会到，到……”

你怎麽到这里来了？

他知道她不会回答他了。

他看到她的嘴角，爬出来一只白色的蛆虫。

谢汝安沉默着，好歹把谢小池翻了过来，抱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她僵硬发青的脸，终于唤醒了他的记忆。

怪不得，外面那个人，这麽眼熟。

他缓慢地，走到密室外，跪坐在地，盯着王浩之的脸。

王浩之刚刚咽气，身体还是温热的。

他知道他最后说的两个字，是什麽了。

他在说——

哥哥……

“呵呵，呵呵……”他一边癫狂地笑着，牙齿一边打颤，发出“咯咯”的响声，“这是，这是什麽鬼地方……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