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抱起排好次序的议案摘要，再指挥宫务部的副秘书。

“两件事，第一，你联系本部，派一名公示组的代表带公主参加大使晚宴……问褚秘书是否有空。第二，让皇家领地直接联系两位应议员，通过他们跟首相联系，首席私人秘书团不处理政党事务。”

话音刚落，谢小池桌上的电话响了。

“又怎麽……啊，首相，我马上进来。”

谢小池理了理鬓发，丝毫不见刚才的忙乱之象，清清爽爽地抱着一小沓摘要走进卫琏的办公区。

“首相。”她把摘要放到卫琏面前，“您有事找我？”

“唔，谢秘书，有传媒大臣最近的行程安排吗？”

谢小池抽出传媒部递交的行程表。

“这是公务行程，不包含私人行程。”卫琏看了一眼就把行程表丢开。

“首相，大臣的私人行程，不在我们能打探的範围内。”

卫琏很清楚，谢小池在传媒部的影响力。

传媒部有戴秉成的资源，有她自己提拔的下属，尤其是传媒大臣的首席私人秘书安朗，那根本就是她谢秘书的亲信。

从部务到文官阴私，只要是谢秘书想打探，就没有她打探不到的。

“我就问一个问题，我怎麽得罪传媒大臣了？又是怎麽得罪夜议员了？最近在下议院议事厅，我的提案反响平平，我根本不敢让自己的提案进表决流程！”

他这个首相的提案一旦无法通过，对鹿党而言很致命。

这就意味着，鹿党作为执政党，无法仅靠自己的议员支持，通过议案乃至法律。这一局面被牛党获悉，牛党就要趁机提不信任案，要求罢免卫相内阁了。

谢小池离开下议院事务秘书处之后，鹿党的亲谢派后座议员，由李虚整合，跟亲应雨甜派系的米思亚郡中立议员一起，统一由应雨甜调度。

夜琉风跟应雨甜合作之后，应雨甜更是如虎添翼，成为了下议院势头强劲的第三方势力。

原本这股势力，是卫相内阁的中坚力量。

但最近，卫琏发现，他指挥不动他家传媒大臣派系的议员了。

谢小池也不明白，为什麽应家兄妹要跟卫琏闹翻。

应雨甜想自立门户，这个她是知道的，也支持。

但鹿党有卫琏作为党魁，比别人引领鹿党，对应雨甜更有利。

如果应雨甜要成立新党派，还想一击击中执政党的位置，鹿党的支持不可或缺。

她回忆着应雨甜的原话。

“卫琏没有我的支持，能指挥得动鹿党？让他带着鹿党支持我，还不如让夜琉风来。反正，欣瑜就要成为夜夫人了，这层关系，比我们跟卫家的关系牢靠多了。”

“您的想法从何而来？传媒大臣最近没有反对您的迹象。”

“谢秘书，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带着我的内阁辞职了。”卫琏目光发沉。

“需要我为您拟定辞职演讲的稿件吗？”谢小池很淡定。

“呼……”

卫琏也知道，文官不在乎。

政客做什麽，起哄也好，辞职也罢，都只是他们忙碌工作的背景音。就算政客放火把议会大厦烧了，他们也是该干嘛干嘛。

“下议院现在就是一盘散沙，执政党不能执政，内阁不是内阁，中枢不成中枢。万一公国明天出现紧急情况，我跟我的内阁都担不起责任。”

“公国最近没有出现需要内阁进行紧急决策的事况。”

“你回避我的问题，改变不了客观事实。”

“我确实无法改变客观事实，首相。”

卫琏看着自己波澜不惊的首席私人秘书，想起宫务大臣不久前的一次，关于女王身体状况的彙报。

他有一种用那个消息，打破面前这张平静假面的沖动。

“首相。”戴秉成敲门入内。

“秘书长。”谢小池起身让座。

两人眼神交彙，谢小池隐晦地做了个手势。

戴秉成微微点头，面不改色地来到卫琏面前请示工作，同时心想——

卫相内阁辞职啊……

那又怎麽样呢？

对文官来说，这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消息罢了。

还没有大使晚宴的座次要紧。

哈克也觉得握手很无聊

大使晚宴上，卫琏走着神，机械地跟来宾握着手。

“是我，首相。”谢小池躲开卫琏伸出来的右手。

“啊，谢秘书。”卫琏尽力扯出笑容。

他只要还想在下议院混下去，就不能得罪面前的谢秘书。

从刺杀事件的那一扑开始，他这辈子都没法对她翻脸了。

其实，他对名利这种东西，看得不算太重，他更看重的，是跟应家兄妹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