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雨甜眯眼。

顾凝，顾明宸的亲妈，顾家家主，牛党着名端水大师，号称米思亚郡最强势的女人。

因为顾家主在，任性如顾明宸，以及已经是选区议员的萧蔚璃这小两口，至今不敢回位于米思亚郡的顾家。

她是公学教育的忠实拥护者。

这是最后一场电视辩论，按照当前形势，鹰党获胜几乎没有悬念。顾凝接连问的两个问题，明显是沖着给鹰党执政使绊子去的。

第一个问题，是要逼着鹰党推行专科免费医疗，顺便打击鹰鹿的脆弱联盟；

第二个问题，是为了离间鹰党跟文官。

应雨甜当选米思亚郡议员，其中一项重要筹码，就是打掉了两大公学的免试推荐名额，给米思亚郡立高中的考生空出大量名校学位，从而博得选区居民的支持。

如果她支持公学教育，就是在自打嘴巴。

而如果她公开反对公学教育，就得罪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高级文官。

目前高级文官序列，非公学出身的，就只有一位次长级秘书，陆沛沛。

陆沛沛还不是普通的次长级秘书，她是文官长的首席私人秘书，从谢小池做助理次官的时候，就一路追随，直到现在。

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公示组接纳的。

她拿反公学教育做竞选策略，文官们可以不当做一回事——政客的一切竞选广告，文官从来都没有当过一回事。

但在最后一场电视辩论里，她作为鹰党党魁，把反公学教育作为竞选承诺说出来，文官们就不得不重视了。

应雨甜的脑子转得飞快，嘴上不停：“公学学生的优越性，是基于公学优裕的教育环境。如果让所有普通高中都能达到相当的教育水平……”

“应小姐，我的第一个问题，只能回答是与否。”

主持人也提醒应雨甜：“请应小姐给出明确的回答。”

应雨甜心思急转。

本代文官长，梅娜徳公学编修生出身，她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几乎吃尽了公学出身的优势。

但她是个坚定的反公学教育派。

她要相信，谢小池已经完美地把高级文官控到了手里；她还要相信，只要她跟着谢小池的立场走，任何问题，谢小池都能帮她摆平。

而她们约定过，任何时候，都要无条件，相信彼此。

所以她发表了她在整场大选当中，最激进，最大胆的言论——

“不，我认为，不应该保留公学学生的特权。公学学生，应当跟普通高中学生一样，被同等对待。”

祖传的恋物癖

“阿甜就算赢了大选，恐怕也干不了多久。”应老爷子指着电视屏幕点评，“没有文官配合，她的内阁什麽都干不了。”

“阿阳，如果你还想继续参政，就别掺和到阿甜的内阁里。”

应世阳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个缎面小盒子：“您忘了，文官配不配合，主要看文官长。”

“文官长？文官长不就是你那放在心尖尖上的谢秘书长吗？要不是梅娜徳公学出身，要不是编修生那六年年资，她能在三十岁之前入主内阁？阿甜这句话，就是沖着得罪文官长去的！”

“可目前高级文官当中，唯二两位非两大公学出身的陆秘书跟安秘书，都是从她手下出来的。她的履历，不能说明她的立场……”应世阳仍然心不在焉，“嗯，这缎面线条粗了点……”

应老爷子觉得，儿女都是债。

“你可别摆弄你那盒子了，进你亲妹妹的内阁，跟在阿琏的内阁不同。要是让那帮护犊子的文官知道，你有这种亵渎他们大领导的收藏，你们兄妹俩都会上文官的黑名单。”

应母忍不住提醒：“你说教之前，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麽我的梳子隔段时间就会被顺走一次。”

应世阳懒得去听父母的陈年八卦，他在担心一件事：应雨甜是圈内人，而上流圈子，对圈内人很宽容——她的父母兄长，还在圈子里。

只要应家还在圈内，哪怕应雨甜旗帜鲜明地直接反对财阀，财阀也不会拿她怎麽样。

她终归是要回到圈子里的。

但谢小池没有这层护身符，她是完完全全的圈外人。

如果她带着文官，跟财阀对着干，财阀是真的有可能直接把她干掉。

这层逻辑，只有圈内人才懂。圈外人只会认为，应雨甜是叛徒，比起普通敌人，自然是叛徒更加拉仇恨。

他很清楚，谢小池知道这层逻辑，因为这个道理，就是他告诉她的。

但她一定没有对她身边，包括费峥在内的圈外人，解释过这层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