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尚宴心狠手辣，你为什麽要和他合作？你应该知道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锦泽看向窗外，“他已经死了，而且他那麽心狠手辣，我让他再做几件坏事也没关系吧？”

“即使他是你说的半人半神，那他也是有机会......”

“宁芙，看看这边。”陆锦泽打断道。

窗外是一大片火光，试验田和果林的方向全都变成了熊熊火海。

当她跑出大楼的时候，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刺鼻的焦味和滚滚浓烟了，它们组成一道厚重的天幕，遮蔽了惨白的月色。

火光在浓烟中跳跃，一棵棵树无力地倒在火海里，不时发出爆鸣声。

她拿出电话，準备拨打119，却被身后的陆锦泽制止住。

“别打了，那不是真的火。”

“什麽？”

宁芙揉了揉眼睛，汹涌的火光仍在跳跃。

“不信你上前去看看。”

陆锦泽走向前，穿过一个与他身高接近的大火团，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一棵正在燃烧的树下。

宁芙小心翼翼地绕过地上的火焰，也来到了那棵树下。

“你怎麽不问是不是我做的？”

“那好。”如他所愿，她问，“是你干的？”

陆锦泽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里划过一丝得意，看样子他已经恢複了一些体力了。

“只有吃过无花树药粉的人，才能看见这些火焰。”

她和陆锦泽也吃过无花树的药粉，自然能看见火焰。

“你不会以这种方式报複许尚宴吧？”宁芙挑起眉看着陆锦泽，这种方式也太小儿科了。

“他不配。”

陆锦泽把手伸进火焰里，像是扯棉花一样弄出来一团火苗，放进了她手里。

“冷的？”

手心里的火焰越烧越旺，最后从里面勾勒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还没等她看清楚，这团火焰顷刻间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针扎似的寒冷从手心里传来，宁芙赶紧将灰烬甩掉，擡头就看见这边火海已然变成了黑色的废墟。

“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信仰崩塌，那些人不再相信神了。他们的欲望，神不再给予回应。”

宁芙：“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是很难的，更何况是那麽多人？”

陆锦泽指了一下祰塔，“你不是对天瞳里面的东西很好奇吗？时间已到，我们可以去看看了。”

再次推开祰塔的大门，迎面而来的不是尘土味，而是浓浓的血腥味。

几个穿着米色长袍的人倒在那扇石门的前面，胸口或脖子上全都插着一把匕首，流出的血迹已经干涸。

宁芙看着他们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心头一颤。

“这可不是我杀的哦。”陆锦泽把那些尸体挪开，打开了石门，“是他们陷得太深了。”

“救林玉的那天，你是不是也看到了‘处刑’的场面？”

“我看到了，所以说这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

去往天瞳的路上，她看到了大约一百具尸体，死法和门口的那些人相同，脸上的笑容是一个比一个渗人。

“看来你不止一次进入过祰塔里面。”宁芙环视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到天瞳上。

“咱俩次数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各自的目的。”

“从进入我铃铛的那一刻，你是不是就已经在恢複神力了？”

“你果然还是信了许尚宴。”陆锦泽的语气变得有些坦然，“进入铃铛之后，我恢複的不只有神力，还有记忆，所有的记忆。”

他继续说道：“一开始我还不相信，但这些记忆真的太真实了。

陆锦泽擡头看向那只红色眼睛，目光有些迷离，“我逐渐分不清这到底是哪一个世界了。”

崩陷（二）

“抱歉，我当时并没有看出来你的异样。”她走到陆锦泽身边，将他的手握住。

他的手很凉，和刚才在她手心里燃烧殆尽的火焰不相上下，仿若生命的流逝。

“没关系，我习惯了。”陆锦泽擡起手腕，将铃铛解了下来，“还给你。”

宁芙看着那颗铃铛，并没有接过。

“这里面没有神力了，只是一个装饰物。”

“你拿着吧，这毕竟是给你的。”

忽然，她的手被抓起，陆锦泽将铃铛系在了她的手腕上。

这次，铃铛轻到她根本感受不到重量。

“我不想再欠你任何东西了。”随后，陆锦泽割破了手指，一滴滴的鲜血向天瞳方向飞去。

金光乍现，天瞳再次开啓，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

她本能地抓住旁边的手，却扑了个空，陆锦泽的身影消失得越来越快，直至眼前只剩一个虚影，她才问出了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