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

陆锦泽擡起头看着她，眼周更红了，像刚刚哭过的样子，而且，这件XL宽松版外套在他身上还是有点小。

“走吧。”

“哦。”

一问一答，活久见。

都烧成这样子了，还有那麽大的力气按住她......

二人打车到了医院，查出了陆锦泽这次发烧的原因是免疫力低下造成的伤口感染。

不管是打车来的路上，看诊清创口的过程中，还是现在的打点滴时间，陆锦泽没主动跟她说过一句话。

都是她主动说的，不过内容都是跟病情有关的。

而陆锦泽正坐在她旁边，在一个角落里缩着身子，眼神空洞地定在一个地方，也不睡觉休息，像根蔫了的草。

“是不是很冷？”

宁芙轻轻把手搭在他没输液的手上，下一秒，陆锦泽抽回了手。

她啧了一下，又问道：“你口渴吗？我去买点水。”

陆锦泽无动于衷，眼皮都没眨一下。

宁芙把目光从陆锦泽脸上收回，爱喝不喝，她反正是渴了。

“吨吨吨......”将剩了半瓶的水拧上盖之后，她将另一瓶没打开的水递给了陆锦泽。

如她所料，陆锦泽岿然不动，依旧没有接过。

“哦，你另一只手输着液呢，我帮你拧开。”

将另一瓶水拧开后，她又一次把水送到了陆锦泽手边。

看着陆锦泽丝毫没有想理她的样子，宁芙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水瓶，一滴滴水顺着瓶壁流到了她手上。

“你爱喝不喝。”

正在她準备将水瓶拿走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小声闷哼。

“凉的。”

“嗯？”

陆锦泽的目光仍然不动，就像说了句梦话。

虽然宁芙很想把这俩字当成耳边风，但她确实是听得真真切切，思考了几秒后，她将水瓶拧好，放在怀里準备捂热。

与此同时，她的余光捕捉到了旁边人的表情。

“你笑什麽？”

宁芙正眼看向陆锦泽，发现他依旧是冷着个脸。

将近淩晨一点的时候，宁芙擡头看了眼点滴，发现快打完了。

这时，她缓缓开口，“医生说你伤口感染了，我看——”

“你要不再住几天院？费用我来出！”她拍了拍胸脯，一副要全包了的样子。

而就在她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身边的那尊雕像终于活了过来。

“不行。”

陆锦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聚焦，声音比刚才大了点。

“不行。”

“那你现在还难受吗？”

她要抓紧机会，赶紧问。

他摇摇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确实比几个小时之前的样子好了很多。

“待会回家？”

“嗯。”

陆锦泽垂下眼，浓密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望不透情绪，这是她再一次看到他即将破碎的样子，她不禁想，到底要瞒他多久？

他的气息仍然在她心里燃着烈火，将那一方固守的天地烧成了灰烬，完全不成样子。

没过一会儿，点滴就打完了。在二人打车回家的途中，说话最多的是司机。

就这样，陆锦泽一路跟在她身后乘坐电梯，回了家。

“快去睡觉吧，去我卧室。”

陆锦泽点点头，并没有问她要睡哪，脱下外套后径直向卧室里走去。

宁芙站在门口，静静地看陆锦泽脱鞋躺下床，盖上被子，双手交叠闭眼睡觉，一切动作是那麽的自然流畅。

这到底是谁的家？

她将卧室的门轻轻掩上，随后打开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细细端详着天门钥匙。

时间在鹅黄色的灯光中缓缓流逝，安静的氛围又让她想起了和陆锦泽在沙发上所发生的事情。

他们俩人之间仿佛隔着一层名为“答案”的屏障，谁都不想去戳破，谁都希望对方去戳破。

如果这答案的背后，是万劫不複的深渊呢？他会接受吗？

想着想着，宁芙不自觉走到了卧室门口，推开了门。

已经淩晨三点了，他应该退烧了吧？

屋内昏暗一片，只有门缝透出的一点点光能够让她看清陆锦泽的位置，她在他身旁站定，用手抚摸他的额头。

确实退烧了。

此时，手心传来一阵颤动，她的手腕被人抓住，整个人向前倾倒。

床头的灯光随之被人点亮，陆锦泽的声音幽幽传来，“你还不睡？”

“你不是也没睡。”

“你来干什麽？”

宁芙随口一答，“我就进来看一下。”

陆锦泽的眼睛很亮，里面仿佛涌着情绪起伏的潮水，与他此时憔悴的面容很不相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