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见她眼神空空的，预备伸出手来安抚她，刚一动，陆榆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他的手臂就那样僵在半空中。

陆榆现在受不了任何人碰她。

哪怕是陆离。

“乖，让哥哥看一看。”陆离沉着声音诱哄着她，满腔的疲惫。

他又怎么能告诉她，自己舍不得了，改变主意了，只是这一切，全都为时已晚，她最珍贵的东西被他亲手葬送了。

陆离收养了她六年，从没有看过她像昨天那样歇斯底里的样子，她一直都听话，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所以在他那么残忍地对她的时候，都是细声细气地对他说话。

这次，是真的恨他了吧？

陆榆听到陆离这般温柔地说出这句话，眼眶有些酸涩，可是始终没有办法劝服自己靠近他。

不是嫌他碰，而是嫌自己脏。

她这么脏了，怎么能让他碰？

“哥……你走吧……”她闭上眼睛，一滴泪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想不开了？”陆离看到她哭，心里难受，又带了几分急躁：“你不想让我碰？怎么？被他破了处，换主人了是吗？”

其实他想说的并不是这个，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陆离内心有多挣扎，陆榆不会知道，他身上背负着的东西，她也不会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要拿陆榆是送给陆敬，他本来可以随便找一个女人就好。

可是，他也知道，这些人，都不会像陆榆一样，忠于自己。

“陆离！”六年，她第一次开口叫他的名字，声音颤着，她看着他的眼睛，“我欠你的我会还，我们之后没关系了……”

我们，之后，没关系了。

“你叫我什么？”陆离索性站起来，一脚跨上床，逼近她，双手掐上她的脖子，“再叫一遍。”

陆榆心里害怕，他几乎要扼得她喘不上气。

“陆……离……”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好！”陆离放开她，“陆榆，你翅膀硬了，既然你想还我，那好，拜托你赶紧站起来，我让你一次性还清。”

陆榆住了一个礼拜，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一大半。

出院的那天是陆离亲自给她办的出院手续，走出医院的大门，陆离拉开门，让她上了车，然后开着车回他们的房子里。

陆榆一直低着头，还有些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回到家之后，陆榆便回了她的卧室，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陆离刚推她卧室的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心里的怒火不由得噌噌地往上窜。

他走上去，抓着她的手臂，眼睛都有些发红。“你在干什么？”

“哥，我谢谢你养我这么多年，无论你让我怎么报答，我都不会拒绝……”陆榆抬起头，看着他：“以后，我们没关系了，好不好？”

她真的没有办法再用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以前的她干净，纯真，她的世界里只有陆离一个人，她认定的只有陆离一个人，可如今，她已经不再干净。

她才二十岁，就已经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而且，最珍贵的东西，还没有给最珍贵的人。

陆离听着她说出这样的话，脸色一沉，然胡将她扯到自己怀里。

“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继续呆着。”见她没有反应，陆离又问了一句，“你听见了么？”

“哥……我……对不起。”陆榆垂下眸子，语气依旧是柔弱的，可是陆离分明听出，她的笃定和坚持。

“……陆榆，你自找的。”

“……”

“放下东西，跟我走。”

**

陆离带着陆榆到了那家平时她学习的夜店，进了她平时呆的那个包厢，让人送了五六瓶洋酒，然后关上门。

陆榆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酒，猛然就想起那天晚上她随手端起来喝的那杯。

如果她没有喝，是不是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如果她没有喝，是不是她的清白，还能为他再保留一段时间？

最残忍的便是，这世间没有如果。

“既然你说什么都能做，那么，陆榆，今晚……喝了这些酒，去帮我陪一个人。”

他语气轻松，可她听得却是一阵揪紧。

原来，他真的那么绝情，她以为他在医院守了她一个礼拜，是有些心疼她的，因为她明明从他眼里看到过歉疚，可是他现在却继续这样。

陆榆甚至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好。”她故意放缓语气，不让他听出自己声音中的颤抖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