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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晚(89)

作者:凤悬 阅读记录


陈秋梦坐在窗前的沙发里,一双眼睛肿的核桃一样,还在无声地哭泣着。

褚婉阁推着自己的轮椅上前去,哽咽着劝慰道:“妈妈,你要保重身体。”

身后扑通一声,是闻灼跪在了病床前。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责,不应该这样的。父亲明年才满六十,上次在饭桌上他还提了一嘴明年的六十大寿要好好操办一番,结果意料之中得了父亲好一顿训斥。

在他们那一辈人的观念里,父母尚还健在,儿女们哪有资格办寿宴,就算要操办,也是给闻安邦和于顺慈办。

他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心中有气,连着半个月都没有回去老宅。

上次他们回去,和父亲下棋到一半,他借口出去上厕所跑到厨房找褚婉阁,那盘未完的棋局还摆在书房的桌上,后来自然是不了了之。

除夕那天,本来他们开车已经到了家门口,结果就因为和褚婉阁吵架,两人连家门都没进。

有太多的遗憾,此刻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争先恐后在他脑海里涌现,他突然惊觉,在为人子这方面,他做得其实一点也不合格。

好像生命中有很多自认为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对于逐渐年迈的父母的关注度越来越少,而忽略了他们其实也需要儿女的关怀,他们也会有感情方面的诉求。

他低垂着头,深深的挫败感在这一刻几乎快要将他压垮,他趴在病床前,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们来了之后没多久,爷爷奶奶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彻心扉的悲伤,在他们苍老的满是褶皱的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闻灼眼明手快,从身后一把扶住了快要晕倒的奶奶。

陈梦秋擦了擦泪痕,“爸、妈,是我没有照顾好景山,我对不起他。”

闻安邦花白的胡须颤颤巍巍,半晌,才抖着嘴唇:“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还活的好好儿的,他怎麽就……”

一句话引得陈梦秋的眼泪又夺眶而出,低低的啜泣声,“是突发性心肌梗死……在这熬了好几天,景山非要让我回家休息一下,洗个澡再换身衣服,他说有护工在,不会有什麽事的,我当时就不该听他的……谁能想到护工上个厕所的功夫……”

她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接到护工的电话时,是满脸的不敢置信。她发疯一般地往医院赶,一路上心头起了无数的念头,护工是在说谎吧?怎麽可能呢?两个小时前她离去时他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厨房里甚至还有阿姨炖好的鸡汤,盛在了保温桶里準备让她带着去医院的。

她绝对不相信。

她沖进病房来,就听见正準备离开的医生和护士叹着气跟她说逝者安息,病人家属,请节哀。

如遭雷击,她好像突然就失去了上前去确认的勇气,双腿一软,不知怎的就滑倒在地,还是护工将她扶到旁边坐下来。眼底干涩一片,她好像根本哭不出来。

护工不知道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多久,护士敲门进来房间,看见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提醒道:“阿姨,给孩子打电话吧,这种时候,你一个人怎麽能行?”

护士小姑娘提醒了她,一直到拨通了闻灼的号码,手机那边响起了他的声音,她积攒许久的情绪好像突然就找到了发洩的出口,眼泪汹涌落下。

闻灼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太久,因为他知道,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他出面操持。这一屋子的至亲之人,他失去的是父亲,可他们也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谁的痛楚也不比谁少一分。

闻家失去了主心骨。

而现在,轮到他来当这个主心骨,把这个家撑起来。

葬礼定在了三天后。

这期间闻灼马不停蹄地奔波着,联系陵园挑选了一处风水极佳的墓地买了下来,又和公司的其他董事彻夜开会详谈公司股价下跌又该如何挽回。

熬得双眼通红,他依旧坚持着,不坚持又能怎麽办?追悼会上陈梦秋晕过去了两次,好在褚婉阁提前考虑到,安排了医生守在一旁,直接就给陈梦秋挂上了点滴,医生说是低血糖外加情绪过度激动导致的。

褚婉阁一身黑衣黑裤坐在轮椅里,她看着墓碑上公公的遗像,应该是张生前的证件照,不茍言笑,表情稍显严肃。

其实她对小时候的闻景山印象更深刻一些,那个时候,经常和褚淮安跑去隔壁闻家玩儿,闻景山看见过一次之后就经常给他们带好吃的回来,送礼物也从来都是不偏不倚地準备三份,当然,她的礼物一般是三个人里面最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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