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收起视线，却在接下来的几次余光中被雾吸引视线——他将文件放在头顶，一手托下巴，一手滑动鼠标，电脑的光亮在他的镜片上反光。雾往后靠，文件顺势从头顶滑落，他擡手正好接住。

他再次收起视线，扶着桌边站起来去茶水间喝咖啡，皱着眉想，雾又不是第一天长了眼睛，为什麽现在才注意到他

他笑了，用勺子搅拌咖啡，松手，握住杯柄喝口咖啡。

一杯咖啡的时间，他和其他同事聊起来，“他是第一天就长这样吗？分明前几天他那麽无聊和呆板。”

女同事对他的想法非常认可，“但是……雾对这里的人没有任何想法。”

男人笑说:“这我就需要问问了。”

俩人相视一笑。

正好，雾单手插兜，走了进来，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和人聊天。

雾拿了一个纸杯，接了一些凉水，靠在他们对面。

“雾。”男人叫他。

“嗯？”他擡头。

“你是同性恋吗？”

雾往旁边看了一眼，回忆了一下可能暴露的原因，大概就是哪个被他招待的人说漏了嘴

他关掉手机，直视他说:“如果你是个男人，那我不是同性恋。如果你是个女人，那我不是个异性恋。”

男人有些惊讶，左右看看，发出质疑:“我”

雾补充道:“不，任何人。”

所以这句话的意思是:对男人来说，他不是同性恋，对女人来说，他不是异性恋，更不是双性恋。

具体为什麽是他，大概是因为他正好问了。

对面两人仰视他，他低头看他俩。

某些人瞬间明白，他们之间不是所谓的人际交往的距离，而是差距。

容貌上的差距，身高上的差距，和其他的差距。命运冷酷的就像他说出的话。

你能看上他是应该的，可他没看上你也是应该的。

雾满头问号离开了茶水间。分明一个对视而已，怎麽暴露了这麽多看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还真没错。

“我还以为你会拒绝我的邀请呢，没想到你同意了。”浔有些惊喜地说。

雾笑着摇头，否定，手从斜挎包里取出一个用塑料包着的jellycat的草绿色的小象玩偶。

“上次只在电话里和你道了歉，没有实质性的付出，所以呢，今天这顿我请，这个玩偶也送给你。”

浔连连点头，心想他做事依旧稳当。请大人吃饭，给小孩陪玩偶，即使自己的孩子没有出生。

因此，浔只能像这样一样被他作为同事招待。她和其他的同事并没有什麽不同。

人际交往，唯二的条件是磁场共享交换和真心相对。两者并不沖突。

她和雾半斤八两，在家呆的无聊和同事聊天之后突然约的他。

吃饭的小插曲过去，雾依旧遵循着自己的计划，每天按时进行练习，每十天约一次人。他有时会把几件衣服发到评论区问下次穿什麽，或者有什麽想尝试的花样。

然后就是，最新拍的视频里，他穿了一件红色的衬衫，黑色裙裤和一双短的尖头细跟的高跟鞋。

在视频里，他总是用一张黄色的笑脸遮住自己的长相。有人问，他就说自己长得丑，但是没人信。

雾觉得自己和这些人的关系就像是商人和顾客的关系。

但是，极少人和他抱有相同的想法，剩余的人则渴望他。

他小看了大多数人的欲望。

茵给他打电话说最近有很多人到酒吧打听他，或者通过电话问关于他的事情。

“你是在做那种事情吗？”他想了好久，才下定决心播出电话。

“额……”雾看眼电脑上的时间，三点四十六，然后快速问:“你六点有时间吗？”

“有空。”

“那……”雾眼睛乱瞟，脑袋却在思考。他想约饭，却不知道应该去外边吃还是在家吃。

家的话会暴露地址。

“我得下给你个地址，我们去吃饭吧？”

“好。”

雾补充道:“我请客。”

“谢谢。”

雾下班才给他发地址。

茵问:[你才想起来吗？]

[不是，是我可以等你，但是你不能等我。]

茵假笑着打下字:[好吧。]

雾看着屏幕里，他发的消息，呵笑一下，似乎能想象到对面人无话可说的样子。

果然，雾先到。茵一进门转头就锁定他了，他今天单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牛仔衬衫，搭配电子手表。

茵坐到座位上才看明白雾的衬衫，只是看着很像牛仔材质，其实不是。

雾把菜单给他，招呼服务员点单，对他说:“我单点了一份羊排和柠檬红茶。”他双臂压在桌子上，双手交叉，上下打量茵。他留着中长发，微卷，五官端正，气质稳重，有点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