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不是林朝夕偏心不相信舒庸，而是曾被安潇潇在大庭广衆之下揭破暗恋对象的自己，深深明白言语的杀伤力。如果林晚星真的有罪，那应该让法律来审判和制裁，而不是这些不知全貌的看客。

几个女生痛快地吐槽诽谤一番后决定出门吃饭，临走前，其中一个姑娘瞒着另外两个人，白莲花似地来同林朝夕打圆场。

“那个……我是相信晚星的，只是不和她们看法一致就会被孤立，麻烦你帮我转告一下晚星……”林朝夕听出来了女孩的言下之意，她希望林晚星不要怪她、不要怨她，如果以后出了什麽事不要归咎于她，等她遇到什麽难处时也请林晚星帮她一把。

林朝夕笑了笑，没有说话。这世上至纯至善者很少，僞善之人却一抓一大把。她很想质问她们，问林晚星做错了什麽，问她们有什麽证据，问既然觉得林晚星无辜为什麽不能站出来为她正名。

她想起自己被冤枉的时刻，那些时刻那样生疏，自己是受害人时方能理直气壮地反驳回去，轮到别人成为当事人时，却如此无力。

林晚星洗完澡一出门，便看到愁眉苦脸、冥思苦想的林朝夕。这位刚认识不过几个小时的小学妹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料想是室友们又说了什麽坏话，可林晚星现在一点儿都不难过。

“走啦，我们去喝热可可。”

安静的咖啡店里，热可可雾气氤氲，红宝石乳酪和烤牛肉卷也已上齐。学姐讲话开门见山：“有什麽想问我的就问吧。”

学姐过于直接，学妹有点招架不住。

林朝夕小心翼翼地开口：“学姐你……好厉害啊，你是怎麽做到6篇一作的……”

林晚星本来佯装镇定，洗澡的时候做足了心理準备，预想了林朝夕可能会问的各种问题并组织了相应的语言对策，谁能想到学妹一上来居然先问的是科研成绩？

论文发表时导师和同学对她大肆夸扬的时候她都没什麽太大的感觉，现下学妹这一句轻飘飘的问话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就……努努力，觉得自己对这个课题感兴趣就去做，做着做着就这样了。”

喝着热可可的林朝夕差点被呛到，学姐这说法也太轻描淡写了！她回望于学姐，在谈及自己的专业和课题时，尽管有意收敛，眉眼间还是会流露出纯然的喜悦。

这种喜悦林朝夕见过很多次，在老林的眼里，在裴之的眼里。

“学姐你一定很喜欢心理学吧，”林朝夕说道，“我爸爸跟我提到数学时和你的表情不能说是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那你一定有个好爸爸。”

林晚星叉了一块草莓放进嘴里，继续说道：“我今天回了趟家。”

“我的家庭可能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父亲母亲对我很严厉，一直努力把我往从政方向培养，不过因为我叛逆，最后一天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心理学。具体发生的事情你应该已经听我室友七嘴八舌拼凑出来了，或者，你应该查过论坛了吧？”

林朝夕连忙辩解道：“抱歉，学姐，我不是有意要揭你伤疤的，论坛上面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没关系啦，”林晚星隔着桌子揉了揉她的头，“他生前见的最后一个人确实是我，但我与他并无任何学术指导除外的瓜葛，更谈不上精神控制和情感操纵。但我的父母不这麽认为，可能我是他们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吧。”

“其实我今天没想跳湖自杀啦，我只是有点难过，一点点而已，所以需要一点外界刺激让我保持理智。但是还是谢谢你，林朝夕。”

分别前，林晚星抱了抱她，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回家的一路上天都很暗，没有星星。王记香辣虾还是一如既往地火热，就算林朝夕已经提前在小程序上排了号，等她到店时，前面也仍然还有十几桌。食客密密麻麻，挤满了整间屋子，酱料的香气和啤酒香气混杂，添上点欢声笑语，人间烟火的滋味不过如此。

“小姐姐，你是大学生吗？可以配合我填一下这个问卷吗？”一个冒冒失失的少年像疾风一样吹到林朝夕眼前，手机屏幕上是熟悉的问卷星二维码界面，视线再往上移，问卷的题目是……

“收购王记香辣虾的必要性和可行性调查研究？”由于太过震惊，林朝夕不由得念出了声。

“嘘……嘘！小姐姐你小声点，被我老大听到会骂死我的，”少年慌张地四面张望，压低声音说，“我们老大让我不要这麽张扬。”

你都到处找人填写调查问卷了还不张扬？林朝夕觉得自己对张扬这个词的认知被刷新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扫描了这个二维码，意外地发现问卷内容还挺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