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然倒是从没想过杜聿宁这样的自信的人会嫉妒自己，可能只是觉得自己那些话像是在展现优越感，害怕误会她就是那种目中无人的人吧。

可要是杜聿宁根本不在乎，那她何来的优越感呢？

“……”

杜聿宁被背朝夕阳靠在栏杆上，眼光看到很远：“有句话叫人生并非轨道，而是旷野。”

“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挺为你开心的。”

“我以为你知道，你就不该只看见眼前的得失，你就应该知道你的未来有更广阔的天地。”

李修然终于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他的一般侧脸被夕阳染红，眼睛中似有余晖流转，熠熠生光。

他转过身盯着李修然的眼睛，认真地说：“李修然，你要是觉得我会生气，那我才生气。”

李修然就这麽看着他，少年的背后是水光粼粼光芒万丈，嘴角隐着似有若无的笑，就这麽让李修然的呼吸停滞了一下。

“……”

“李修然，我们是朋友吗？”

李修然这次倒没沉默，终于开了口，“是啊。”

“是朋友你就该早点把你想法告诉我。”

“你要不早点和我说，我早晚有天在你心中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了。”

他知道有些情绪的种子会发酵，在没有空气的密闭空间里，会长成大怪兽。

杜聿宁陡然靠近，李修然仿佛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你愿意和十恶不赦的人交朋友吗？”

李修然看着杜聿宁放大的帅气的脸，他的头很小，肩膀却很宽，足以挡住他身后的光。

李修然嘴角忍不住扬起缓慢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身上好像有什麽担子放下似的，无比的轻松。

甚至走路时那个脚步，走着走着就要跑起来，跑着跑着就想跳起来。

看见于可的时候，于可正在跟客人上串儿呢。看见于可阿姨后，李修然不顾于可的闪躲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于阿姨——”

于可阿姨温柔地责怪道，“这孩子，有油。”然后就那麽端着餐盘端详着李修然，“又漂亮了。”

杜川和杜聿安闻声扒在门框上看，李修然先是礼貌地叫了声杜叔叔，又抱起杜聿安，捏捏他可爱的小脸蛋。

杜聿安小脸一红。

周围客人一看便于杜聿宁一家相熟，纷纷问，“这哪来的漂亮姑娘。”

街灯纷纷亮起，这条街因小聿烧烤而热闹。

寒暄了一会儿，李修然没想到自己说了父母出差，于可便提出让李修然在她家借住。

以为是请求于可阿姨同意的一件事，没想到最后成了于可征求自己的同意。

李修然本想留下帮忙的，哪知于可把她“赶了出来”。说那里油烟味太重，穿那麽漂亮的衣服第二天準没法穿了。还让杜聿宁带她去家里先休息或者去周边逛逛。

李修然拗不过，顺便把想出来跟他们玩的杜聿安带了出来。

杜聿宁就这样看着路灯下李修然和杜聿安拿着根火腿肠喂猫。

火腿肠是六叔家的商店买的，那只肥胖的加菲猫也是六叔家的，从猫的身材来看，这样干的人可不止李修然一个，这猫，也算是招揽这间看起来不大的小卖部留住来来往往的顾客，尤其是学生的门面了。

六叔看摊看的久了可能也想找个人说话，拉住杜聿宁就聊了一阵儿。

“那小姑娘啊，亲戚啊？”六叔问。

杜聿宁：“同学。”

六叔斜眼看着杜聿宁嘿地不明所以笑了一声，没头没尾地说了句，“真好啊。”

杜聿宁也没管他，只是走到月色下，对着那路灯下美好的景色拍了下来。

李修然听见身后杜聿宁咳嗽了两声，这才想起来，杜聿宁还感着冒呢。昼夜温差大，天气有些转凉，李修然起便先提议早点回去。

一路上杜聿安都在喋喋不休地讲他们幼儿园的故事，讲他喜欢的动画片。

好像觉得自己的事迹没什麽可以讲了，又去讲他哥哥的事迹。

比如初中有陌生姐姐去店里跟他表白，比如晚上玩电脑到很晚被妈妈训……

再这样下去杜聿安连他内裤什麽颜色都说出来也不一定，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虽然说李修然好像已经见过了。

杜聿宁迈了两步把杜聿安拦腰抱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再说下去你该去地洞里找哥哥了。”因为快无地自容了。

杜聿宁余光感受到李修然直白的目光，有点害羞：“小孩子说话，听听就行了。”

“哦。”李修然点头，“那怎麽不让安安说下去了？我想听。”

安安拨开杜聿宁的手，“对啊，修然姐姐想听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