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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春(148)
作者:桑下愚人 阅读记录
“什麽信?”
春娘埋着头,抓了抓奚伯彦身前的衣服,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说话,只有淡淡的酒味围在她四周,连绵不断。
“奚伯彦?”春娘擡不了头,因为头顶上还有个头,只好出声试问,见还是没人回,这才知道奚伯彦闹完后就睡着了。
春娘吸了口气,躺正看雪,大雪飘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成了小雪,洋洋洒洒,灯笼下成了一条条短短的流星尾巴似的,眨眼功夫斜着不见了。
春娘的脚被奚伯彦下意识夹在了他的两只脚中间,雪下相互依偎的两个人,一个躺正睁着眼睛默默的看雪,一个侧卧闭着眼里静静的眠。
又看了一会儿,春娘眼睛忽的闭了一下,接着呼吸声就绵长了起来,她也睡着了。
寂寞无声的雪仍在飘,廊下的雪白茫茫一片,似轻纱摩挲似的细碎声响,二人皆一概不闻,不知在廊檐下睡了多久,最先醒来的是奚伯彦,他迷茫的看着廊檐下还有微弱光亮的灯笼,好一会儿才回想起睡着之前的事。
春娘没枕着的那只胳膊被他从锦被里抽出来,盖住了眼睛,如此荒唐,脚竟然都冻麻了,这种刺骨的冰冷感,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过了。
春娘被奚伯彦抽胳膊的动静惊半醒,嘴里嗫嚅着睡不饱的哭腔。
“我们进里屋睡。”奚伯彦没有由着春娘的性子,出声挽回今夜的荒唐行径。
春娘不出声,耳朵听到了但是一点也不想动,奚伯彦只好连同锦被裹着春娘一起抱了回去,廊檐下,雪还在下,只是丁零几朵的飘,风大些飘的就多些。
清晨春娘醒时,枕头旁边放了压胜钱,朝露伺候她起床时,比划说是奚伯彦给她的。
原来昨夜闹着看雪的奚伯彦,不是春娘在做梦,以往即使奚伯彦第二日走后,她的身侧都还会残留些他身上的暖意,今早醒时冰凉凉一片,春娘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逼真的梦。
梳洗完毕,朝露急忙去厨房给春娘煎药去了,徐太医开的方子,日日春娘都有在喝,安潘看的紧,不过看了好几个大夫都是同样的说法,春娘也就没那麽怕了,每次端来,用不着身边人提醒,她接过来就喝下,当成补药喝,盼着身体越来越好,离开时不拖何皎皎的后腿,长途跋涉要是没个好身体可不行。
疯子
春娘第二次进宫是奉了太妃的命,奚伯彦走后的第二天来别院接她的人是宜子期,路上白雪皑皑,空气里透着几分雪后的寒气,吸入鼻腔时扎着冰碴子。
宜子期恪尽职守的站在一旁,春娘由朝露扶着上了马车,不提问候,二人牢狱里的交谈早已不可追忆。
出发的早,街上扫雪的人三三两两,马车过时留下几条深浅不一的黑痕,车辘滚滚,路边叫卖的馄饨声嘹亮而深长,还有卖包子,卖饼,卖头花的,嘈杂而又热闹。
徐徐地,徐徐地,这些声音渐行渐远,直至耳畔寂静成灰,春娘撩开车帘看向外面,眼底的忧思浓的化不开,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传她进宫,除了第一次生辰宴献礼,她和太妃间并无其他交集,突然打破计划的平静,令她很是不安,仿佛冥冥之中受了点化,就是知道此行会发生不得了的大事。
“停一下。”
隔着车帘,宜子期拍马上前,“娘娘可是有事?”语气里是第一次见的泾渭分明。
春娘不想再称呼上过多纠缠,不安的双手借着撩帘扒在车框上试探道:“你可知太妃为何会宣我进宫?”
“娘娘的墨宝深得太妃喜爱,想借此让娘娘抄些经书用于祈福。”
“就这个?”自然是不信的,宜子期说了谎,能让他说谎的人除了奚伯彦她想不到第二人,自从那人变了后,行为越发反常,竟是些摸不着头脑的情况。
“娘娘,见了太妃就知。”如今的春娘已不是他能与之说上话的人了,奚伯彦那人对他圈画进独属于自己的人或事,格外的执着,强烈的占有欲会让他不容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圈子,窥伺里边的宝贝。
不再多言的宜子期,勒马缓步,渐渐落后于马车,又紧紧跟在马车后保护春娘的安危。
很快就到了宫门,宜子期拿出腰牌,守门的侍卫放行,这次春娘是坐着马车进去的,朝露惊讶的瞪着眼珠子,春娘的脸色苍白一片,她的双手紧扣彼此,唇瓣抿的极紧,眉头皱的连起了眉毛。
这条道漫长无比。
“停,娘娘接下来必须要步行。”宜子期擡手,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静静的等着春娘下马车。
春娘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按照最近奚伯彦闹腾的性子,指不定要给她带来什麽不得了的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