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好好陪陪你，我知道这些年忽略了你，没有关心你的成绩，社交。”宋依语气有些自责，“但是现在我有大把时间陪你，你想做什麽我都能陪你做。”

“在国内上学也可以做同样的事情。”宋厘月的声音也软下来，她知道宋依是想弥补之前的时间。

“妈妈不希望你太累了，高中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大学我们舒舒服服的上就行了。”宋依见宋厘月语气松动继续说，“我已经看好了好几个学校，推荐信，简历什麽的我都帮你弄好了。”

“我不需要考试吗？”宋厘月的声音已经冷下来了。

“我女儿成绩这麽好，小小的考试难不倒你的。”宋依声音里都是骄傲，“要是没考过也不要紧，妈妈陪你再考一次。”

“可是我不想。”宋厘月感觉有些窒息，她长久以来渴求的关爱竟是这种模样吗？她一边规训自己，一边自我厌弃，到头来是听到宋依的这些所谓关心吗？

宋厘月不知道，她不知道她的哪一步走错了。

“为什麽？你难道不想我陪你吗？把之前没跟你过的所有时间都补上，还有你外婆。”

“我有选择吗？”宋厘月像是在问自己，声音里带着自嘲。

“你说什麽？别担心，你就跟着我的规划走就行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吗？”宋厘月声音又些哽咽。

“我知道啊，是妈妈这些年没有好好关心你，也没有花时间陪你，我知道你怪我没有选择你，这些我都改，出国之后我把那些都补给你。”宋厘月也在宋依的解释中听到了哽咽。

“你哪一次没有说要改，你又有哪一次补给过我？生日要补，大年三十要补，可是你没记住过一次！”宋厘月的说话声音比以往都要大。

“那从这次开始，从现在开始，你想怎麽过我们就怎麽过，妈妈也是为了你好，想让你过的开心一点。”宋依说着底气有些不足。

“过了就过了，没必要说补偿，我是想要你选择我，但不是安排。”宋厘月往脸上一抹，“你要我学书法，我学了，你要我学钢琴，我学了，你要我练口语，我练了，你要我跟外婆住，我住了。这些都是我的选择吗？”

宋厘月感觉有只猛禽在自己胸腔里撕扯，它叫嚣着，哀泣着它受过的伤害，它的不满。无所顾及的嘶吼声盖过了六月的燥热，宋厘月只感受到猛烈跳动着的心跳，还有耳边不住的轰鸣。

“这些不都是你维持宋太太身份的安排吗？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他的喜好，他的面子，这跟我有什麽关系？现在离婚了，终于想起我了？我不是狗，宋依！路边的野狗都比我强。”

宋厘月能感受到脖子上的青筋和涨红的脸，她懂怎麽伤人，更懂怎麽伤宋依。

“宋厘月！”沉默了一路的宋芳终于开口了。

“停车，”宋厘月看见宋芳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颤抖，猛踢了一脚车门，“我说停车！”

宋厘月如愿下了车，直接往反方向走，可六月的天实在是不可爱，蝉鸣聒噪，清风不来，更奇怪的是，脚下的路被水雾遮住，怎麽擦也还是觉得模糊。

宋厘月打了辆车去小院，她把头埋的很低，用手臂遮住视线，努力遏制自己不受控制的喉咙。下车时遇到了苏奶奶，她不想被人看出异样，仍然笑着打招呼。

苏奶奶还是看出了异样，问她声音怎麽哑了。她只好笑着说是因为感冒了，苏奶奶还担忧的说热伤风很难受，要好好照顾身体，有什麽事就到家里找她。

宋厘月的眼泪快抑制不住了，慌忙的告辞，往小院走。好奇怪，她竟然因为一句在正常不过的话，止不住眼泪。

宋厘月打开小院大门，也许是很久没来了，门上的灰尘呛的她满脸的泪，她拖着腿走到池塘旁边的石凳上，她坐下，突然觉得很累，身心都是。

再也止不住眼泪，她看着池塘里的那条鱼，嚎啕大哭。

宋厘月在床上醒来，头有点痛，眼睛也痛，她感觉视角变小了。摸了摸眼睛，果然肿了，她摸着手下不太熟悉的面料，脑袋有点懵，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没晒被子。

宋厘月浑浑噩噩的洗漱完，肚子饿了，脑袋也清醒了，终于让她在冰箱找到了一袋速食，吃完，她又坐在餐厅发呆，开始複盘昨天跟宋依的争吵。

她把心里的不满，难过，愤怒全部打包丢到宋依面前，也用了最诛心的方式伤她，即使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宋厘月没有说她不称职的意思，只是想能被她选择，让宋依站在她身边，但宋厘月没有说出这些话，她不愿意说这些听起来像是在祈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