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偏偏问出了那句话。

实在是那句话藏在在她心里很久了，她忍不住试探，忍不住想要确定，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宋厘月站在屋里，孟衡在窗外，一如往常的平静。宋厘月看到映在窗上自己的脸，想起了她和孟衡吵架那天。

宋厘月看着连自己都陌生的表情，看它咆哮着说：“选我！选我！”

孟衡不只宋厘月一个朋友，这个宋厘月知道，段迦言也有很多朋友。他们不会用唯一性来界定在彼此心里的重量，这是他们从一开始就有的共识。

可能是当时宋依的固执，宋厘月没能问她和“家”哪一个对宋依更重要，又或者是压抑在不被选择中的宋厘月急需寻找一个出口，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宋厘月越发不想看到孟衡和其他女生变得亲近，她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和孟衡走得近的女生，见缝插针的炫耀和孟衡友情的坚固，她开始旁敲侧击问孟衡更喜欢和谁一起玩。

“我和她，谁更重要一点？你选谁？”宋厘月看着孟衡。

孟衡大概没有想到宋厘月会这麽直接，一时没说话。

“你和她不一样。”孟衡说到很有耐心。

“哪里不一样？那你选！”宋厘月打断孟衡，声音有点哽咽。

“你们对我都很重要，她替代不了你，你也替代不了她。”孟衡说到很理性。

可是宋厘月不懂，为什麽就没有唯一？这麽多年的友谊不够孟衡说她更重要吗？

宋厘月不说话，只是哭。

孟衡也没有再多解释。

宋厘月已经忘记了当时和孟衡是怎麽收场的，她只记得，第二天她看到的是一个冷漠的孟衡。

“宋厘月，走啦？”是刚才帮了她很多的女生。

宋厘月回过神来，笑着同她挥手；“嗯，再见。”

窗外已经没有了孟衡的人影，她盯着窗户玻璃上的自己，她看着自己，只剩无可奈何。

总要散场的，宋厘月知道，段迦言是，孟衡是。

宋厘月是走路回家的，六月天真是毒辣，阳光刺眼，蝉鸣恼人，粘腻的汗水一路从额头流到锁骨，她觉得，在六月，连风都是不解人意的。

何熠阳听了宋厘的话，这才明白过来，为什麽大学时期的宋厘那麽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以为宋厘和孟衡不至于走到最后那一步。

他也明白过来为什麽当初跟他交往时，宋厘总是说自己不太会处理一段亲密关系，有时候总是把何熠阳攥得紧，有时候却任由何熠阳飘蕩。

宋厘忘不了那个夏天的炽热，那朵玉兰花也一直刻在她脑海里。

宋厘和孟衡是因为一棵树认识的，準确的说是因为玉兰花，孟衡很喜欢玉兰花。她关于孟衡所有的记忆都夹杂着玉兰花。

“宋厘月你看，玉兰花开了！”孟衡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两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看台背后就是盛开了的玉兰花。

孟衡从玉兰花还是个小花苞的时候就在等它开花了，等了好几个月，终于等到了结果，怎麽会不开心。显然坐在她身旁的宋厘月并没有什麽明显的情绪，“开开呗，我觉得我和物理八字不合。”

“哈哈哈哈，你的甩锅技能是越来越纯熟了。”孟衡向宋厘月竖起了大拇指。

高一刚开始的时候，宋厘月的理科成绩还能看，但是好景不长，她完全拜在了物理学科上。虽然这并不影响她选文科，但是等高二分班考试的时候，是看九科成绩的。

宋厘月也不是对成绩靠前的班级有什麽执念，但是每次考试的试卷要拿回家给家长签字，对于学校的这种做法，宋厘月是十分的鄙视，又不是小学生了，家长签字的作用能给他们高中生什麽正向回馈吗？

向来大大咧咧的宋厘月也不是没有跟班主任提过建议，但是班主任的说辞是，家长需要共同分担孩子的学业压力，给与孩子正确的情绪引导，以及及时的关心，促进孩子的学习热情。

宋厘月腹诽，难道不是一顿挨打或者是指责吗？

宋厘月僞造过宋依的字迹，宋依倒是没有骂她，但是看到宋依发现之后愧疚，难过的神色，她终于懂了班主任那句“促进孩子学习热情”是什麽意思了。她真的看不了宋依把她学习上的不足，全归到自己没做好“妈妈”这一词赋予的含义。

她不想看到宋依难过，但看到关于物理的一切都觉得头大，像一个死循环，无解。

“宋厘月，你是真的懒啊。”孟衡调整了坐姿，往后靠着不高的椅背，“你稍微动点脑子理解一下物理，再少看点在高考考纲之外的历史，还会烦吗？”孟衡语气平淡，但莫名的宋厘月听出了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