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梵音听着他的分析，初时没察觉到异常，只觉得他照常发挥，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分析到末尾时，逐渐琢磨出点不对来。

从午餐时熟练穿梭在岛城老城区的大街小巷，到现在对案发现场附近的情况了如指掌，秦深对这个城市的了解，似乎有些过于夸张了。

这种了解程度，不是出差来这里呆几日，便可以达到的。

秦深注意到她的奇怪眼神，只当没看到，拉开车门，率先下车：“如果这里没有线索，我们再去一趟你说的那个典当行。那个我们在找的幽灵人，或许不想走路，所以寻了个避风的角落呆了一夜，天亮后才去的当铺也说不定。”

……

典当行之旅，比沈梵音预想的要顺利不少。

一切情况同下车前秦深的那番推测所差无几。

沈梵音用警察的证件调取了案发当晚的监控录像，果然在当晚八点半的时候，店门被虚空的“幽灵”推开，几秒后一块金条凭空出现在了柜台上。

店员看到那个视频，一脸见鬼的神情，几乎要吓得晕厥过去，好在秦深在，当即粗暴抹掉了刚刚的这一段记忆。

店员在瞬间失了神，混混沌沌站在角落，没有任何表情，也给不出任何反应。

篡改记忆是个技术活，要借助仪器操作，其难度不亚于一台外科手术。每个任务结束后，秦深总需要花很多时间，去修正这些记忆偏差。为了尽可能节省时间，通常情况下，外围人员直接抹去，核心人员仔细篡改。

现在这个店员就属于外围人员，不需要做得太过精细。

趁着秦深忙活的功夫，颜槿也开始干活，她熟练操控这台2024年的电脑，对其中的监控录像进行修改。

在漫长的生命中，颜槿几乎熟知各个年代的电脑软件，能轻易和它们建立友好的合作关系。

将店门上锁后，沈梵音有些无所事事，干脆到一旁的沙发上眯了一小会儿，等到秦深和颜槿结束了他们的工作叫醒她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她看看时间，正犹豫着要去警局看看宴赤他们的进度，还是直接回基地休息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史艾，宴赤的下属来电。

电话接通，史艾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来：“沈警官，我们刚刚联系上了死者魏易的网络情缘，不过她和那天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女子似乎不是一个人。那人正在来警局做笔录的路上，老大……呃，我想问你一下，你要来看看吗？”

沈梵音几乎没犹豫：“过去，马上就过去，一会儿见。”

这是案件中另一个重要任务，也是唯一有可能推翻他们所有推测的人，当然要去现场会会。

沈梵音三人将典当行的一切都恢複原样后，悄悄离开了门店，几乎是他们刚迈出门，那个混混沌沌的店员就清醒了过来。

那店员记不得刚刚发生过什麽，只惊叹于时间的飞速流逝。

如果每个工作日的时间都过得这麽快就好了。

第十章

程帅将陆南溪送到酒店门口后便离开。

下车的陆南溪没有马上进门，而是沿着街边，漫无目的穿梭在岛城的大街小巷，看路人行色匆匆，看工作人员清理道路上的积雪，看街角巷边出现的各式各样可爱小雪人。

这一切的人间烟火气，似乎在一夜间都与她无关了。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同事打来的电话。早晨她给公司去了电话请了假，并没掩饰请假的原因，此时这个消息大抵已经在公司的所有角落传播，同事打电话五分是安慰，五分是八卦。

陆南溪有些疲惫，应付两句便挂了电话。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孤独袭击，竟然寻不到一个出口和依靠。

是了，魏易死了，她还能依靠谁呢？

她的手指不自觉打开通讯录中父母的电话，手指悬在拨出键上方，半晌还是按灭了手机屏幕。

还是算了，给他们打电话，只会让一切变得更糟。

天边出现第一道晚霞时，陆南溪终于晃回了酒店。

酒店大堂坐着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看到她出现，女人匆忙起身走上前，拉住她的胳膊，神色中难掩担忧。

“溪溪，昨晚小易的父母给我们打了电话，说了小易的事。我们知道后，一大早就赶来看你，坐了整整半日的车。你这孩子，发生了这样的事，怎麽能不告诉父母呢？”

陆南溪心中的感动还未撑过三秒，不远处的男人开了口：“小易死了，他的遗産如何分割的？你能拿到多少钱？”

又是这样，又是这句话。明明是他的父亲，可是从小到大，除了打她，打她的母亲，问他要钱，败光钱财，陆南溪对他再没有其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