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池晟，眼睛里水光潋滟，像是蒙着一层浑浊的薄雾。

“我们，是不是该说再见了呀？”她轻轻地说，嘴角一抹苦笑，比哭还难看。

池晟愣愣地看着她，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眼里的慌乱和无措几乎要溢出来。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像是要将什麽东西捏碎。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力地松开手，一声叹息从胸腔中溢出，像是认命，放弃了挣扎。

他走上前，额头抵上她的，声音低哑：

“不管你信不信我现在说的话，我都得告诉你。这几天我有想过，最好的情况，就是恢複到之前的样子，说实话，在刚刚之前，我就考虑好以后继续和你当朋友处了。但现在，可能做不到了。”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

“听你刚才说那些话，我心里难受得要命。我承认，现在每天满脑子是你，也见不得你和别的男的在一起。是有点混蛋了，但没法，事情就是这样了，我不认也的认。我对你有了别的想法，也根本没办法像你说的，说放就放。”

他离开颜衍的额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可我也没办法这样和安琪分开，也许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淡了，但我对她还有责任。不管怎样，那3年，她为我付出了太多，我狠不下这个心说分手就分手。”

颜衍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沉，像沉到了漫无边际的大海深处，窒息，无助，绝望。

池晟握住她的手，语气里充满了苦涩和无奈：“没想过今天要说出这种话的，你说我自私，说我无耻，说我混蛋人渣都可以，可是，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但我不能和安琪立刻分手。我现在就要你一句话。”他看着颜衍，眼神里多了点祈求，“之后大部分时间我都和你在一起，但我每周有两天，得去陪她，这种方式，你能不能接受？”

时间在漫长的黑夜里拉扯，巨大的痛苦和悲伤像怪物一样，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伸出爪牙，要将她拖入深渊。

颜衍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擡脚走上前，轻轻环住了他。

“好。”

如果说，她的人生注定要经历这些狂风暴雨，惊涛骇浪，那这一次，她选择放手一搏。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哪怕天崩地裂，永世不得翻身，她也想任性一回，为自己活一次。

破茧

颜衍晃晃悠悠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宿管阿姨隔着玻璃门瞅着她，眼神不太慈祥。她嬉皮笑脸地凑上去，让人家行行好给开个门。阿姨例行公事地教育了她几句，无非是女孩子家家的要早点回来，别在外面瞎晃悠。颜衍满口答应，就差对着阿姨送几个香吻了。

等回了屋，黑灯瞎火的，只有三个床铺各自亮着手机屏幕，像这片黑暗里落了几只萤火虫。

萧月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头。

“颜衍，你怎麽才回来呀？”

她笑着，没个正经的回答：“哎呀，玩的有点忘我了，都忘记时间了。”说着一屁股坐到床上，晃蕩着两条腿，“不过阿姨最近还真是脾气好，说了两句就给我开门了，回头得给她送袋苹果。”

张静岚本来缩在被子里玩手机，听见这话猛地钻出来，两只眼睛在手机屏的衬托下发出了饑渴的光芒。

“啥？有苹果？哪呢？我饿了。”

颜衍感觉一脑袋黑线，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萧月回她刚刚那句话：“估计是快毕业了吧，阿姨也懒得管了。”

颜衍的脚丫子慢慢停下来。她擡头看了看穆曦，发现她缩在被子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压根没听见她们说话。

颜衍也没在意，蹬了鞋就爬上床。今天有点累了，实在没力气洗漱了。

周围渐渐没了动静，她翻了个身，看向阳台外的窗户。窗外，夜空中零星点缀着几颗星星，像极了孩子清澈的眼眸，又像一盏盏晶莹剔透的街灯，静静地悬挂在那片蓝黑色的背景布上，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人陪它们聊天。

昨晚过后，颜衍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扫之前的颓丧，又变成了那个没心没肺、上蹿下跳的混世魔王，甚至比以前更过分，就像个扛着红缨枪的女哪咤，风风火火，下一秒就要跑去火焰山登顶了。

张静岚瞧着她这副炸毛样，早饭都没吃好，面包啃了一半，捂着嘴跑到穆曦旁边嘀咕：“颜衍这是咋了，我咋感觉她跟中邪了一样？”

穆曦看着不远处那个把脚丫子翘在课桌上，身子前后摇晃的疯丫头，正和杜垚唾沫横飞地说着什麽，手舞足蹈的，一个不留神就能抽到旁边正听她胡侃的杜垚，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别理她，估计又没憋什麽好屁，等着把自己炸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