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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窗听风的日子(22)
作者:赵赵姓赵 阅读记录
可是现在,看着池晟,她想,或许上帝也会有点私心吧。
看着这张脸,颜衍的内心趋近一种冰冷的平静。
“池晟,”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羽毛划过水面,没有一丝波澜。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答应了你,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依然是你,而我已经不是我了。到那时,你会不会后悔?”她顿了顿,“可是,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池晟脸上的笑僵住,一点点褪去,眸色深不见底,像要将她看穿,在她心上凿出一个洞。
“如果我说,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颜衍,你还要拒绝我吗?”
颜衍的心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细微的疼,却也终于肯认真地看他。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勇敢,所以我比谁都清楚,你和我,根本不是一路人。”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恢複如常,自嘲地笑了笑。
“行吧,我明白了。”像个优雅落寞的王子,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
颜衍的思绪又回到了前几年那个冬天,可那平静的湖面,再泛不起一丝动静儿了。
上帝还是太仁慈了,知道她不是个上进的孩子,所以半点恶念都不愿意分给她。
两年前她输给章佳,输得坦然,甚至有些如释重负。两年后,她又输了,输给谁她不清楚,也不想去深究。
但冥冥之中她有种预感,池晟用心守护的一切,熬过那些漫漫长夜后,会回到他身边。毕竟命运这东西,永远不会顺理成章,但终究会成为理所应当。而她,希望他守住这份美好。
只是在和池晟相视而笑的此刻,有什麽东西,正从颜衍心底慢慢流逝。
悲催是一点点垒起来的
据某位智者说,真正的爱情背后没有秘密。按照夏漫旎的理论,能说出这话的人,八成是条万年单身狗,剩下两成大概率是个太监。
这天晚上,颜衍又失眠了。傍晚那场雨过后,空气里就弥漫着一股湿漉漉的潮气,钻进被子里,黏糊糊的,难受极了。她认命地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摸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纸箱,熟练地从中掏出一瓶奥丁格,然后轻手轻脚地溜到阳台上。兴沖沖地对瓶吹了一大口,激得她浑身一颤,滚进满肚子的寒气。
“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句话说得挺对,很多时候都能动摇“颜衍肯定不是颜天威亲生闺女”这种歪曲心理。
颜天威这人爱喝酒,可他酒品不好,回家后总要和简荣华闹一波。小时候的颜衍特别害怕喝醉的颜天威,每次都躲在门后瑟瑟发抖,等他们吵完了,简荣华就会把她拉出来,一遍遍地叮嘱:“爸爸妈妈工作很辛苦,你一定要听话。”
后来,颜衍更害怕生她的简荣华。
偶尔她会在颜天威醉酒后望着他,并不觉得他痛苦,反而觉得那是一种享受的表情。尤其模糊的记忆中,小时候颜天威经常会在饭桌前把她抱在腿上,把在酒杯里搅一圈的筷子伸到她嘴里,盯着她苦逼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你吃不了辣喝不了酒,那你这辈子也没啥享受山珍海味的命。”
这句话成了颜衍十几年的圣经,以至于后来她在MIX里一手抓着变态辣鸡翅,一手拿着百威对瓶吹的壮举吓退了一波又一波前来搭讪的男生。其中一位勇士甩出句“我擦!什麽玩意!”就跑去男厕肆意宣洩了。
颜衍当时还挺遗憾,觉得这哥们儿这辈子都吃不上啥好玩意了。以前不理解这难以下咽的东西有什麽好,现在觉得真香,不愧是她亲爹。
这箱子奥丁格还是不久前死皮赖脸让司望托他德国朋友空运过来的,颜衍跟他吐槽Thirteen的货水分大,每次酒保都笑里藏刀,一副“你看,又忽悠来个傻缺二货”的模样。
上次这种举杯望月的情况还是夏漫旎刚出国那阵,其实她撒丫子抛弃颜衍说走就走这种行为让她受不少伤。夏漫旎跑路的第三天,司望不知道从哪儿扛了一箱奥丁格,黑着脸出现在她家门口,扬言要跟她不醉不归。
结果那晚司望喝断片了,跪在她家沙发前,满脸通红地胡说八道。借着那点残存的意识,颜衍蜷着腿坐在他旁边,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了大半宿。
第二天,宿醉的司望一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一边信誓旦旦地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跟她拼酒了。他还说自己做了个噩梦,梦里颜衍一遍遍地叫他“司望哥哥”,然后活生生地把他给解剖了。
等到很多年过去,每当望着天上的圆月,颜衍还是会想起那晚的事。想起那个夜晚,她安静地坐在司望身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掐进肉里渗出了血。如果当时司望能睁开眼,他看到的颜衍,或许比梦中的还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