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的颜衍终于在几天后的晚上爆发了。

她对着张静岚咆哮：“那两个人怎麽不去投胎呢？他们以为这样能得奥斯卡吗？这麽恶俗低俗媚俗的少儿不宜情节，他们都不觉得脸红吗？这得残害多少纯洁天真的未成年少男少女啊！”

虽然她也不记得《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结局是悲剧还是喜剧了，也不确定牛郎织女是不是在鹊桥上告的别。

张静岚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不要因为自己够不到葡萄就说人家没熟，结果人家一尝是甜的你开始咬牙切齿。”

颜衍不再说话，只是啃着西瓜，发出“咔咔咔”的声响。

最近课间，萧月和马佳男总爱腻在窗边，泛青的花布窗帘映着他们的身影，活脱脱韩剧里的酸臭爱情。

那天两人酒醉之后，她旁敲侧击地问萧月，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麽。萧月却嘻嘻哈哈地敷衍，只说是误会。颜衍耸耸肩，不再多问。她们之间，到底还没到掏心掏肺的程度。

池晟的七点档偶像剧，在颜衍这个月月经失调的第一天，终于亮起了“未完待续”的警示灯。

在仅剩的理智被吞噬前，她还是端庄优雅地将池晟约到学校后花园的木椅上，用纤细的兰花指托着下巴，用林黛玉般娇弱的语气说：“池先生，冷战不好，我们谈谈吧。”

池晟笑得很用力，脸颊两边的肉很有规律地运动着。不知道是她的表现太过惊悚，还是他最近家庭幸福生活美满，滋润的堆起了二两脂肪。

“这比签《马关条约》还严肃，配合一下。”颜衍说着，嘴角挂上简荣华式的职业微笑，“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同意？”

他难得玩味地点了点头，像是纵容，又像是兴致盎然：“可以，你问。”

颜衍清清嗓子，问道：“你喜欢她吗？注意，我说的是前一阵成为你伴侣那位啊，叫什麽来着？赵宇晴是吧？”

他几乎没有思考，懒洋洋地往后一靠，回答得迅速且肯定：“喜欢啊。”

“对于一个，怎麽说呢，相识途径类似于非诚勿扰，家庭情况也没有深入了解的人，你也能做到全心全意地喜欢吗？”

池晟但笑不语，只是重複道：“喜欢。”

颜衍莫名觉得呼吸一滞，后面预设好的质问也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她索性放弃那些弯弯绕绕的试探，直接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双手抱臂，开门见山地问道：“那最后一个问题，你选她，还是选我？”

池晟难得沉默了。

她拳头攥得死紧，心底却一片冰凉。

他顿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颜衍，我选她。”

有什麽东西碎掉了，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像百老彙演奏厅里间接闯入的马提琴。短暂而清脆，交替共鸣。

颜衍想，这破天，不下场雪都有点对不起她心情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过了，更没想到当初指着易阳鼻子骂的戏码，还能再上演一遍。

“池晟，你他妈耍我啊！”她嗓子喑哑，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即便当初面对易阳和章佳，她都可以姿态高傲得仿佛不堪一击，可是这次，她高傲不起来了，从未有过的狼狈和难堪，铺天盖地将她淹没。

池晟喉结滚动，想要伸手，却又僵硬地收回，最终只是静静地，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看着她。

巨大的落差让颜衍呼吸发疼，夏蔓旎的话仿佛带着回音，在她耳边反複嘲讽。是啊，她真是个傻子，两次，都是这样飞蛾扑火，只有傻子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她只是想不明白，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有人前一刻还深情款款，下一秒就能云淡风轻地牵起别人的手？

池晟浓眉拧起，完全不明白颜衍这突如其来的歇斯底里是为了哪般。

“颜衍，别闹了。” 他语气无奈，像极了面对任性妄为孩子的家长。

颜衍觉得头痛欲裂，胸腔里翻滚着屈辱和愤怒。

“池晟，你王八蛋！”她嘶吼着，“你凭什麽这麽对我啊？先招惹我的是你，凭什麽你就可以拍拍屁股滚了？凭什麽说你喜欢我？凭什麽啊！”

他很少会跟女生较真，可这一次，他确实被激怒了。原本懒散地搭在椅背上的手，倏地插回裤兜。微微俯身，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凭什麽？”他扯了扯嘴角，像是听到了什麽笑话，“你问我凭什麽？就凭老子掏心掏肺地对你好，还被你当个傻逼一样！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他妈没那麽犯贱！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正好赶上晚上的放学时间，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这一幕显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