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她感到一道目光，擡头，果然是邹以航。颜衍弯了弯嘴角，低下头，默默地收回了笑容。

中午，颜衍把那杯原封不动的豆浆摆到张静岚面前。张静岚感动得泪眼汪汪，就差当场认她做亲姐了。

幸好，她妈姓简，张静岚妈姓冯，八竿子打不着，这姐妹情，也就这辈子了。

颜衍靠在床头掏出手机，拨通夏漫旎的电话。也不知道那丫头在国外过得怎麽样，怪想她的。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夏漫旎那标志性的三八腔调瞬间穿透耳膜，带着独特的熟悉感。

“我的小baby~是不是想姐姐了？别不好意思承认，I Know，姐姐懂你，姐姐也想你，恨不得立马飞到你身边，和你彻夜长谈！”

颜衍毫不客气地吐槽：“我的大小姐，先把你这中英混血的语言系统给我格式化一下好吗？我只是例行公事问候你一下，看你有没有客死异乡。还有，我的被子拿去给千金当地毯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考虑跟它挤一挤。友情提醒一下，它最近尿频尿急，你小心别被水漫金山了。”损起人来，颜衍觉得自己就没输过。

“颜衍！你个没良心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夏漫旎气急败坏地吼道。

颜衍忍不住笑，吐出象牙就成仙了吧。

夏漫旎说：“最近日子过得滋润吧，有了男人就忘了姐妹，我这小心肝吶，碎成了渣渣，八级地震都震不回来。”

前两天她跟夏漫旎说自己脱单了，对方一听不是池晟，恨不得放个两米长的大鞭炮庆祝。

池晟那孙子怎麽对颜衍的，夏漫旎可都一清二楚，给她心疼的不行。这麽个心比脸宽的人渣，能是什麽好东西？

颜衍嘟囔：“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一跟邹以航确定关系，我就浑身不自在。关键吧，他长得实在不是我的菜。”

“我说大小姐，这麽多年臭毛病改改行吗？心灵美才是真的美懂不懂？脸有什麽用？关了灯都一个样。”

“？？？？？”

“你这麽奔放我突然有点不太习惯。”

“哎呀，重点是这人对你好不好？好男人现在多难找啊！提着聚光灯都找不着，你还不知足的挑三拣四，那个池晟有什麽好的，又黄又暴力的，还像个土大款！”

“他比邹以航好看啊。”

“放屁！”夏漫旎一巴掌拍在键盘上，“帅能当饭吃？你能天天对着他的脸啃馒头吗？你受得了？你天天赶的苍蝇都比你撒的尿多！”

颜衍被她这架势震慑住了，只好挑重点说：“你说，我要不直接跟邹以航分了得了，这样拖着挺对不起人家的，我良心不安。”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手机砸在了地板上，夏漫旎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颜衍，我求你了，做个人吧！你简直是狼心狗肺！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就要挂电话。

“夏夏！你知道司望要转到三中了吗？”情急之下，颜衍吐口而出这句话，接着就想给自己一嘴巴。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仿佛已经看到夏漫旎暴跳如雷，準备把她碎尸万段的画面了。

“颜衍，我是你爸爸！”之后是“嘟嘟”的忙音。

咂，估计要好一段时间才理她了。

在床上坐了一会，颜衍又开始矫情地悲伤起来，熟悉的万根缰绳勒紧脖子的感觉，发乌，发闷。

悲伤的颜衍，和背对着她，笑容悲伤的夏漫旎。

那是近十年里最冷的一个冬天，剩下的，她不记得了。

晚自习，萧月趴在桌上，一笔一划地画着相册，整个人安静美好，像幅散发着柔光的画。颜衍晃悠到她身边，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快画好了，我想在16号那天亲手送给他。”萧月的声音甜甜的，比颜衍嘴里的棒棒糖还要甜。

颜衍问：“16号？马佳男生日啊？”

萧月摇摇头，眼睛弯成月牙：“那天是我们100天纪念日，想给他个惊喜。”

颜衍托着下巴看她，萧月的头发泛着浅浅的金色，乖顺地垂在脸颊，像极了落入凡尘的天使。

其实，颜衍并不太清楚萧月和马佳男之间的故事，只是偶尔会觉得，在萧月小小的世界里，她爱得很卑微，卑微到只能努力让那个叫做马佳男的男孩留在她的世界里。奇怪的是，这种卑微的爱，却又散发出一种炙热和滚烫，仿佛在她的世界只剩下这一种感情。

嗯，或许这就是萧月的爱情吧。

邹以航来得很晚，他安静地坐在颜衍身后，一句话也没说。颜衍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