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疼。” 颜衍面不改色地吐出两个字。

穆曦翻了个白眼，坐到自己位置上。

要说形容自己，颜衍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偷，还是个挺善良的那种。

很多事，悄无声息地发生，又毫无预兆地被发现。就像几分钟前，穆曦的聊天对话框毫无防备地跳进她的视线，她还是能平静得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

每一段感情，都在心底盛开成秘密的花。

还记得那次，她站在世贸天阶，第一次点燃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让她头晕目眩，却掩盖不了300米外，易阳和章佳十指相扣的画面。

面对整个世界时，她是一个人；而面对一个人时，她可能连成为一个世界的资格都没有。

那些曾经的美好，最终都变成了伤人的利刃，而那些伤她最深的人，却可以若无其事地活着，把一切变成无人知晓的秘密。

跳不出去

黑夜让眼睛失去了光彩，却使耳朵的听觉愈加敏锐。尽管黑暗遮蔽了视线，却也为听觉提供了双倍的补偿。若她必须面对死亡，便会将黑暗视作新娘，紧紧拥抱在怀中。  ——莎士比亚

昨晚，颜衍做了一个梦，久违的一个月来的第一个梦。梦里，她穿着当季的VLENTINO礼裙，紫红色的裙摆轻盈地飘着，水晶灯的光打在上面，像一群水晶蝴蝶在飞。她在国贸顶层的观景台，脚下是波斯红绒地毯，一平米就要八千八，周围都是拿着香槟沖她笑的男男女女。

邹以航捧着999朵蓝色妖姬，从桃木大门那头朝她跑过来。然后“啪”地一下，所有画面都变成了惨白的墙壁，邹以航僵硬地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说：“颜衍，你早该死了。”她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要塌了。

醒来的时候，颜衍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回过神。电脑屏幕上倒映着她额头的汗，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穆曦看起来又是一夜没睡，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散发着皮革味的沙发上，折射出一块块金色的光斑。她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而已。

后来，颜衍把这个梦告诉了穆曦，没想到她听完之后特别淡定。

“没事，梦都是反的，最后肯定是你站在他面前，跟他说：你早该死了。然后他就被你吓死了，game over。”

颜衍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有点道理。

定城最近的空气质量糟透了，新闻上每天更新的AQI数据中，定城始终徘徊在重度污染的行列，PM2.5指数更是稳居前三。不过定城人对此倒是很乐观，他们会拍着胸脯说：北京化工厂的威力所向披靡。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随机应变的生物，能够毫不留情地将挥向自己的尖刀，潇洒地转手插到别人身上。

穆曦从网吧回来，吵着闹着要回去睡觉。颜衍跟她挥挥手，随手拦了辆出租车。临走前，穆曦沖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车子稳稳地停在KFC门口，颜衍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池晟，隔着玻璃，他好像也在看她。

亲眼所见的情景，或许都是在情急之下拼凑出的戏码，更何况是用脑袋猜测的东西。

穆曦还是太天真了啊。

其实在上车之前，她一直在怀疑池晟发给她的那条短信，是不是什麽真心话大冒险的惩罚。还没等她细想，池晟已经擡起手，懒洋洋地挥了挥。颜衍拢了拢外套，快步走了进去。

KFC里的暖气开得比网吧还足，颜衍和池晟对视了不超过十秒，就觉得手心开始冒汗。

好久不见啊。”她硬着头皮开口。

池晟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颜衍，你这开场白真是越来越有才了。”

颜衍翻了个白眼，不知道怎麽接话，索性开始认真打量起她。

以前是觉得池晟长得挺养眼，现在再看，觉得这家伙简直帅得惨绝人寰了。估计也熬夜通宵了吧，下巴上冒出了一点青色的胡茬，偏偏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

她又开始心里默念：颜衍，别这样！别这样！精神出轨也是一种犯罪！

“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池晟咬了一口汉堡，语气难得正经，“说实话，我还是不想跟你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池晟是土生土长的定城人，说话不自觉就带上点轻微的口音，颜衍一个没忍住，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豆浆，烫得她直吸溜。

“我说颜衍，你别不给我面子行不行？就算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嘛。”

“我没有说你不是我朋友。”她开口反驳。

“得了，妹妹你就别装了，你空间屏蔽我，还把我号儿拉黑，这叫朋友？？”池晟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