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以航还是那副小可怜的表情，搞得好像怎麽他了是的，这几天她真是受够了他的这副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耍我，特好玩啊？”颜衍几乎是咬牙切齿，“觉得每次你一臭脸我都能跑来低三下四地求你？你开心了就给我个好脸色，不开心我连个巴掌都没资格要了？”

他把头扭到一边，沉默了几秒，又转过来，语气沉沉的：“颜衍，你就没想过咱俩为什麽总因为这种小事闹矛盾吗？”

这句话在颜衍听来，就是：颜衍，我们闹矛盾都是因为你。

“你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高不高兴，怎麽没给别人想想？你有站在我的角度问过我在想些什麽吗？天塌下来有的是人给你当垫背的，你在乎过什麽？”

颜衍气得浑身发抖。

“我在你眼里，原来就是这种人？行，邹以航，你有种！憋了很久了吧？天天窝在被窝里练多少遍了？你是不是就掐準了今天，非得让我擡不起头来才甘心！”

她心里想，这下是逼急了，下一句就该提分手了。手都没牵热乎呢就分手，真是悲催。

“颜衍，我不跟你吵，我们这段时间冷静一下。我仔细想一想，你也好好想一想吧。”

颜衍已经头疼到鼻头涌出了酸，她能反驳什麽？

“邹以航，你说什麽就是什麽吧。”

邹以航叹了口气，走过来抱住她。

“颜衍，你不能总像个孩子。”

其实她一直都明白，有时候必须先学会跳出“窗外”。就像她和邹以航这样紧紧贴在一起，他们的距离却在潜移默化中拉开了。

梦里，邹以航的笑容扭曲着，惨白得吓人，像是在嘲讽她的天真，可仔细一看，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没有过不去的夜，也没有熬不过的寒冬。一切都会过去，新的开始也总会到来。没人知道明天是好是坏，但谁都无力阻止它的到来。昨天或许一地鸡毛，但好在，它已经过去了。

这个世界，欲望像藤蔓一样疯长，生命力又那麽顽强，交织在一起，像一出荒诞的黑色喜剧。他们的爱恨，他们的喜悲，他们的青春，都浓缩在了这出戏里。

他们的开始，他们的曾经，以及那些不期而遇的告别。来不及给予的勇气，想要拼命留住的幸运。

懵懂的少年时代，繁花似锦的青春岁月。

他们，依旧看不透自己。

单人双簧

说真的，颜衍觉得她和邹以航之间，是和从前不一样了。他们此刻彼此靠近，呼吸纠缠，却像隔了一层什麽，连心跳都听不见。

颜衍对自己说，没事，这就是他们和别人的不一样，比谁都高级。她和邹以航，才不是普通人能看懂的。

可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段感情就像要断的网，呼吸都小心翼翼，怕一不小心就全完了。

十七岁，在颜衍心里早褪色了，像部黑白老电影，把他们的故事投在粗糙的幕布上，时间又慢又笨，幕布上的人影都看不清，眼泪也干巴巴地挂在脸上。台下黑压压一片观衆，借着放映机那点光，猜他们的喜怒哀乐。就算疼，戏还得演下去。

很快，一年一度的冬季运动会如期而至，这也是他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

颜衍对运动会的厌恶，是从今年才开始的。

八百米跑下来，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只想躺平，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是谁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报名表上写下了她的名字？颜衍暗暗咬牙，恨不得把那人揪出来暴打一顿。

和她一样不情愿的还有穆曦，175的身高在运动场上毫无用武之地。张静岚更惨，被硬塞进了女子铅球项目，叫苦不叠。

比赛前，池晟朝她挥手，颜衍敷衍地回应了一下，眼睛却一直盯着邹以航。

她心中惶恐，害怕比赛结束后，邹以航会对她说：“颜衍，你还是去追寻你的真爱吧！”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邹以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比完赛后，颜衍一路小跑到邹以航身边，像只快乐的小麻雀似的挤进他身旁的空隙，露出一口大白牙。邹以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颜衍，你嘴上还有韭菜叶呢。”

一句话，瞬间戳破了颜衍的快乐泡泡。

学习的时候，时间像蜗牛，不学习的时候，就像蜗牛装了马达。

上午的男子长跑和女子铅球比赛结束后，张静岚不出意料地拿了个年级第二，而池晟，纯粹是去凑数的，美其名曰“重在参与”。

除了上厕所，颜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邹以航。萧月叫她去操场，她还特意拉了拉邹以航的手，萧月见状笑了笑，转身去给马佳男加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