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这边这边！”杜琪眼尖地发现了她，沖她招手。这小子，属耗子的吧，鼻子这麽灵！

她认命地走过去，杜琪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可怜兮兮地说：“嫂子，你可算来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看着满桌子的菜，她忍不住感叹：“可以啊，排场真大，全是肉，连片菜叶子都没有？”

杜琪一听，立马从桌子底下掏出一瓶东西，献宝似的说：“哪能啊！这不是绿的嘛！”

她瞥了一眼，一瓶还剩一半的雪碧。

行吧，还真是有绿的。

把邹以航这尊大神弄进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颜衍和杜琪累得像两条狗。狗都比她们强，至少狗不用大半夜扛着这麽重的家伙爬六楼！

她摸了摸房卡，像看一块得来不易的宝贝。

想起刚才前台小姐姐那古怪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前台一直追问：“三个人？就开一间房？”

她瞬间明白了，这姐姐脑子里装的也不是什麽纯爱剧本。故意抛了个媚眼过去：“是啊，一间房嘛，快点快点！”

姐姐的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上楼梯前，她还听见她在碎碎念：“妈呀，现在的高中生怎麽都这麽疯狂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颜衍这才想起来，她和邹以航还穿着校服呢，从头到脚，整整齐齐！

她把邹以航往床上一扔，转身进了洗手间。

要是让穆曦她们知道她刚才被一个醉鬼强吻了，估计眼珠子都会掉出来。张静岚那家伙指不定还会问她，这样是不是可以美容养颜。

颜衍洗了把脸，问杜琪：“你怎麽不把他弄回家去？”

杜琪一边给邹以航盖被子，一边说：“他家里没人，他爸出差了，他妈前两天刚出国。”

“哦。”颜衍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杜琪也沉默着，走到桌子旁，摸出一根烟点上。烟雾袅袅升起，在灯光下弥漫开来。

颜衍见过邹以航和池晟抽烟的样子，在她眼里，会抽烟的男孩子都挺有魅力的。

杜琪，怎麽说呢？一只变异了的老鼠？

她走过去，抽出一根烟。

“介意麽？”

他看着她，一脸震惊，随即笑了。

“女生抽烟对身体不好，容易月经错乱。但，我不介意。”言下之意，你月经不调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我也体验不到。

她挑眉，熟练地衔起烟，点燃。尼古丁的味道瞬间充盈肺部，混沌的大脑渐渐清醒。

杜琪看着她吞云吐雾的姿态，调笑道：“老江湖啊。”

“还行还行。”

“几年了？”

她伸出三根手指。

“我去，前辈啊！我才一年。”

她弹了弹烟灰，杜琪接着问道：“一般抽烟的女生，不是有脾气就是有故事，你是哪种？”

她想了想：“还有没有第三种？”

“可以啊你，颜衍，你这生活够丰富的啊！”

杜琪不再叫她嫂子，而是直接叫她颜衍。叫嫂子，确实别扭。

“还好，爱情有，面包也有，别的也有。”

“我说你才多大啊！想那麽多有的没的，也不怕老得快。”

“所以啊，我肯定活不长。”

“瞎说！”

她看着杜琪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小子也挺可爱的。

邹以航好像睡着了，被子里传来轻微的鼾声。

她转头对杜琪说：“还是第一次见他喝成这样。”

杜琪望着床上那个弓起的背影，点燃一根烟，眼中闪过一抹複杂的情绪。

那个晚上，邹以航也是这样看着她。

“其实邹以航……”他顿了顿，“没有你想象中那麽完整。”他说的是完整，不是完美。

“我初中才和他熟悉起来的，之前只知道他是我表哥，基本没见过几次。后来我转学，和他一个学校，他这人吧，挺仗义的，在学校挺照顾我，时间长了，在我眼里，他就像我亲哥一样。”

杜琪顿了顿，继续说道：“有段时间，他没来学校，后来回来，他告诉我他搬家了，理由很普通，他妈二婚了，嫁了个大学教授，那叔叔还有个儿子，也结婚有孩子了。你说，孙子都有了，谁还会在意第二个小的？”

他手上的烟，烟灰落了一地。

“我知道他这人，什麽事都憋着，实在憋不住了，就喝酒，这几年他都是一个人，现在你陪着他，我挺开心的。”

杜琪的口气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细水长流地讲述着不属于他的故事。

他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端了杯水，猛地泼在上面，巴掌大的容器里顿时发出刺耳的“滋啦”声，仿佛滚烫的热油浇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