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匆匆用手背抹去眼泪，含羞带怯的扫了眼林顺超，立刻又低下头。

瓮声瓮气道：“你好好休息，我……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林顺超沉默的望着敞开的房门。

次日，朱雪拎着水果和保温饭盒过来。

和昨天一样，面对林顺超的恶语相向，她只是无声落泪。

但和昨天不同的是，她闷着头把林顺超的病房收拾干净。

接好热水、喜好水果，放在他伸手能够得着的地方，才离开。

半个月时间，朱雪已经从收拾病房卫生，升级到帮林顺超擦洗身体的程度了。

林顺超对她也没了先前的刻薄，只是警惕心还在，对她带来的东西，不碰、不吃。

这天，朱雪照旧收拾完卫生，接了温水準备帮林顺超擦洗。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朱雪低头看了眼手机，心虚的瞄了眼林顺超：“我去上个厕所。”

如此明显的不对，林顺超哪里会不起疑心。

朱雪前脚出去，他后脚就喊来护士帮忙，把他挪到轮椅上面，自己挪着轮椅寻着朱雪的位置找过去。

楼梯间里，朱雪母女俩相对而站。

周曼曼神情狰狞扭曲，大红色的指甲快戳到朱雪脸上了：“你犯、贱、啊！来医院伺候他？他是谁？他之前做了什麽？你都忘了！”

顿了下，周曼曼突然意识到什麽。

一手揪住朱雪的衣襟，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朱雪下意识否认：“没，没有！我怎麽会喜欢他……”

越来越小的声音，透露着她的心虚。

「啪！」

周曼曼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朱雪脸上。

力气之大，朱雪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

冷白色的脸，瞬间红、肿、一片。

周曼曼却好像看不见般，气的浑身发抖：“贱、人！你个下、贱、胚子！你还记得他都做过什麽吗？！他是个畜生！你喜欢他？”

喜欢上一个喜欢玩母女游戏的畜生！

“你个……”

周曼曼能够想到的，侮辱人的话，通通骂了一遍。

朱雪却像个木偶般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

“说！他在哪个病房，我要去捅死他！”周曼曼咬牙切齿。

朱雪惊恐擡头：“不要！妈，不要！”

“你果然喜欢上他了！你……”又是一通谩骂。

好半晌，周曼曼似身心俱疲般，踉跄地靠在墙上：“你现在跟我回去，并且发誓，这一辈子都不準再见他！”

母女俩四目相对。

周曼曼心底的母爱，终于在这个剎那被唤醒。

她蹲在朱雪面前，小心翼翼捧着她的脸：“雪儿，他不是个好人，你已经被他毁了，不能再被这样一个人渣，毁了一辈子啊！”

“听妈的话，跟妈回去，咱们离开这个城市，找个没人认识咱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妈妈向你保证，除了那个畜生，你喜欢谁，妈妈都不会阻拦你……雪儿，你是妈妈的女儿，妈妈最爱的就是你了……”

“可我喜欢他。”朱雪迎上周曼曼的视线。

「啪！」

又是一记耳光。

朱雪的嘴角都渗出血了，眼神却没有退缩，再次道：“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

“从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他！是你阻拦我，我们才分开的！如果不是你，他一定不会舍得伤害我！”

“他一定是因为太爱我了，才会想用那种方式留下我！”

听到这番话，周曼曼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你……你这个……”

“贱、人？”朱雪狼狈的笑笑：“对，我就是贱、人！他那麽对我，我虽然害怕，可我心里却开心极了！”

“哪怕违背道德，哪怕不被允许，他也想拥有我！他真的很爱我！”

「啪！」

周曼曼用尽浑身力气抽过去，朱雪被打的扑倒在地。

“贱、人！下、贱！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周曼曼怨毒的盯着朱雪，转身跌跌撞撞扶着楼梯离开。

朱雪一个人趴在楼梯间的瓷砖上，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般，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楼梯间门缝里传出极其细微的声音，似是轮椅转动的声音。

那声音由近到远，最后消失。

朱雪偏头看了眼门缝，缓慢从地上爬起来，手捂着脸低下头。

反光的白色瓷砖印照出她那张狼狈不堪的脸，那双哭红了的眼睛。

她勾起嘴角，扬起一抹无声的笑。

笑容，阴鸷、诡异。

林顺超在病房里等了很久，才等到朱雪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