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枫说：“他赔你。”

“那还差不多。”云翘有一丝松动，不过她依旧不愿意挪窝，迟迟不下车。

还是董立和金卓昊给汪敬祖打完电话彙报完之后，过来看见云翘没下车，才问道：

“翘翘，你这是要和我们回去听文献彙报吗？”

云翘转头，这一次，她脸上终于有表情了：“还开组会？”

董立说：“风雨无阻。”

云翘马上跳下车，飞快跑到方鸣枫的车边，把后座的门打开了。

方鸣枫在后面一脸无奈。

董立诚恳地道谢：“方律师，真的麻烦您了。”

方鸣枫说：“小事。”

董立说：“真的很感谢你，刚刚我们汪老师一直在说，一定要好好感谢您，工作这麽忙，还要抽出时间给我们师妹收拾烂摊子。”

方鸣枫笑道：“应该的。”

董立正想说一句怎麽能让您觉得是应该的呢，方鸣枫已经走远了，他走到车前拉开副驾的门，让云翘上了车，然后自己也上了驾驶位。

云翘又是一脸不情愿，她想坐后排，奈何纪晓璇把她那个野餐篮和两个头盔都放在了后座，然后开始沉迷后座的液晶屏以及尝试高级轿车座椅的按摩和加热功能，徒留云翘和方鸣枫两人坐在前排，宛如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该说什麽话的相亲男女。

方鸣枫啓程送她们去医院，刚调头出了老街，屏幕跳出来吕泽峰的通话。

今天方鸣枫还和吕泽峰约了局，也没多想，直接按了接通。

“怎麽了？”他问。

吕泽峰在电话里长吁短叹：“天啊，方par，终于把您的电话打通了，您昨晚这是和哪个美女共度良宵，现在都十点多了，还在温存呢？我都要急死了。”

方鸣枫的表情瞬间一沉，马上把电话按掉了。

这下车里的气氛就更尴尬了。

尤其是后座的纪晓璇，嘴巴的“O”字形都闭不住了。

倒是副驾的云翘一脸淡然。

方鸣枫紧抿薄唇目视前方，正打算说什麽，忽然听到身边的云翘笑了起来。

“方律师这夜生活挺丰富呀。”她的笑声又软又甜，“挺好的，解压。”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的表情太过夸张，纪晓璇连忙说：“是的，没错，我和翘翘也大清早五点起床出来看鸭子呢！解压哈哈哈哈。”

她本是想活跃气氛，没想到却突然发现，车里的气压更低了。

好一会儿，纪晓璇才听方鸣枫问道：“五点钟起床，看鸭子？”

“嘎嘎叫有毛会游泳的鸭子。”纪晓璇解释完，又觉得不严谨，加了一句，“扁毛的。”

这一解释，好像就更不对劲了——仿佛就在用两位女研究生单纯简单的生活，反衬着方鸣枫这位大律师私下的纵情声色。

这把纪晓璇给整不会了，她小声叫：“翘翘，翘翘。”

云翘冰雪聪明，纪晓璇猜这题云翘準会。

不料云翘开始看乐子了。

她问方鸣枫：“方律师，听说那些投行啊，大律所都特别乱，各种八卦满天飞，还有什麽瓜可以给我们吃吃的呀？”

方鸣枫认真开着车，眉间微微拧着：“我没这些声色犬马的爱好。”

云翘撒娇：“我信你，但你讲讲嘛，你没有，别人肯定有。”

纪晓璇不知道云翘信没信——不过估摸着她八成是不信的，她就是故意当乐子人，但她漂亮又娇，一旦撒起娇来再理智的男人都扛不住，败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不是因为她发脾气骂得灰头土脸，就是被她玩儿死的。

方鸣枫好像是个例外。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从中控台拿过自己手机，点开微信添加好友的二维码界面，拿起给云翘看了一眼，然后搁在了靠近她的杯架边。

“加微信，我给你讲。”

云翘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遇到红灯，方鸣枫回过头来，看到他的手机一动不动地放在杯架边，还是二维码的界面。

“嗯？”方鸣枫看向云翘，他微微俯视的样子有种极强的压迫感，只是被他此刻克制的温柔沖淡了不少，是一种十分绅士感的强硬。

云翘自然是不从的，她扬起下巴，擡起纤纤手指，在方鸣枫手机屏幕上轻巧往上一滑，关掉了微信的页面，然后点开他的备忘薄，挑衅地看着方鸣枫的俊脸，缓缓的，一笔一划用指尖滑下两个字母。

“NO”

好家伙。

纪晓璇心里连呼几个好家伙。

成年男女之间的拉扯感就爆发在这一瞬间，没有肢体接触，没有言语互动，这种双方微妙的克制就足以让人心跳加快，激素飙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