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翘嫌他话多：“你吃不吃？”

在做男人和做狗之间，方鸣枫还是选择了做男人，他把药从牛肉粒拆出来，脸上的表情在几秒之间变幻了无数次，最终硬着头皮扔进嘴里，仰头灌了一杯温水。

药没下去，被水一泡苦得很。

方鸣枫又一蹙眉，马上起身，跑到洗手池边吐了出来。

云翘连忙跟着跑过去。

“你怎麽吐出来了！”

方鸣枫咳了两声，用纸巾擦了嘴，说：“算了吧，明天还是去打针。”

“打什麽针，吃药吧你！”

云翘才不顾她哥那点男人的自尊心，又把药塞回了牛肉里，和方鸣枫几番拉扯，从厨房到餐厅，再从餐厅到沙发，然后跨坐在方鸣枫的大腿上，摁着他的俊脸，才把药塞下去。

这回方鸣枫没吐。

他向后仰靠在沙发上，表情微妙地说了一句：“翘翘，你往后坐一点。”

云翘：“嗯？”

云翘低下头一看，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慌慌忙忙拿过一边的抱枕，劈头盖脸就往方鸣枫脸上砸去。

“臭不要脸！”

方鸣枫接过抱枕按在脸上，修长的手指深深陷在抱枕中，浑身上下都是热的。

现在应该去洗个凉一点的澡，但云翘不让他洗，给他全身上下除了某个位置，都贴了一圈退烧贴。

药效上来了，阵地也转移到了卧室。

方鸣枫躺在床上，因为过高的体温难以入眠，云翘打算给他讲故事。

体温高就要讲点凉快点的，云翘打算给方鸣枫讲冰雪奇缘，她确定方鸣枫没看过，因为这部是她和小伙伴们一起去看的，方鸣枫本来要陪她，她叛逆期不让方鸣枫陪她一起看迪士尼公主片，因为公主要和公主们一起看。

“在一个王国里，有两个性格迥异的公主……”

“我知道这部。”方鸣枫说，“是不是拍给LGBT看的我不知道，但和冰雪女王一样，喜欢自己妹妹的观衆看了肯定会很有感触……”

云翘卷袖子：“……方鸣枫，你是不是烧糊涂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方鸣枫不担心云翘打人，但他担心云翘爬到他床上来打人，他现在烧得脑子一片浆糊，不保证自己能控制得住。

“下一个吧。”

云翘说：“那要不我给你讲个鬼故事清凉一下。”

方鸣枫说：“你先保证你不会自己讲着鬼故事，突然吓得钻到我怀里，我再考虑一下让你讲。”

云翘不高兴了：“你瞧不起谁呢？”

也没什麽底气，她小时候看鬼片都是躲在方鸣枫怀里看的。

方鸣枫叹气：“翘翘，男人有时候真的禽一兽一不如。”

云翘沉默了。

“那还是讲小狗吧。”云翘说，“你给我讲讲豆豆吧，我好多年没见到它了，怪想它的。”

当年还是一只青春少狗的豆豆如今也是一只9岁的老狗了。高中时的云翘和它相处得很好，没事就拿家里的鸡鸭鱼肉喂它，于是豆豆就成了云翘的专属门卫。

宁大离学府花园不远，不需要接送云翘的时候，方鸣枫多半是骑单车，他习惯从后院的花园进门，每次一到花园门口，豆豆就要沖隔壁云翘家里大叫，听到豆豆叫声的云翘，不管做什麽都会放下手里的东西噔噔噔跑过来，开心地打开阳台的窗户，对着隔壁花园门口的方鸣枫甜甜地叫哥哥。

“哥哥你回来啦”。

现在想起来，云翘恍然发现，这真的是好久好久前发生的事情了。

可惜小狗的故事也没有什麽可讲的，方鸣枫也离开了六年，豆豆只是在某一天的午睡中醒来，发现花园门口再也没有了单车的铃声，隔壁也没有了趴在阳台一边看漫画一边等着哥哥从大学回来的女孩。

他们都长大了，豆豆也老了。

方鸣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云翘替他掖好被子，回到了隔壁的客卧。

照顾病人并不轻松，云翘躺在床上，本来只是想小睡一会儿，没想到却一觉睡到了闹钟响起。

云翘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一看，已经是淩晨两点了，连忙翻身下了床，去厨房倒了温水，把方鸣枫叫起来吃药。

“你还没睡？”方鸣枫问。

云翘专心往牛肉里塞药：“我睡了一会儿的，就是没洗澡，过一会儿去洗。”

“那快去洗吧。”方鸣枫直接把药拿过来吞了，“生理期多休息。”

云翘很轻地“嗯”了一声。

方鸣枫又睡下了，云翘拿着杯子离开卧室，开始翻找陈奶奶给她从学府花园带过来的衣服。

两件家居服都还能穿，但是睡衣还是她高一时穿的，已经不合身了，其余毛巾，护肤品，洗发水，一次性内裤倒是都有，是去年年底她醉酒后在宁都天城过了夜，方鸣枫给她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