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回头查看时，陈以洵的一捧雪才不紧不慢地向她扬来。

只微微地沾过喻羡的鼻尖，大部分的雪还是回落在地。

飞扬的雪花茫茫落下，喻羡才重新看清陈以洵。

他眼里难得地有了鲜活的颜色，得逞之后的自信洋洋。

“你！”喻羡气到跺脚，“你使诈！”

“兵不厌诈，你哥没教过你？”

论道理，喻羡说不过他，索性蹲下去，又捧了一大堆的雪，扬言要报仇。

陈以洵耐着性子地陪她玩，每次躲也只多一半，让喻羡能打到些雪在自己身上。

期间嘴角的笑一直未淡下。

小姑娘张牙舞爪了不一会儿，就吵着累了。

“回去？”

喻羡摇摇头：“没玩够。”

“那？”

喻羡亮着眸子想了一阵：“想……堆雪人。”

陈以洵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想小姑娘依旧直直地站在原地，狡黠的眼睛转了好几圈地落在陈以洵身上。

喻羡尽力地将手缩回袖里，只留了微红的指尖在外。

撒娇道：“手冷——”

陈以洵上挑眉毛，无声地询问喻羡那怎麽办。

喻羡下了决心只当甩手掌柜，耸了耸肩，纹丝不动。

陈以洵无奈地勾了勾嘴角，认命地蹲下身子，将平散的雪堆积一起。

喻羡得了逞地小跳向前，缩身小小的一团。

看着陈以洵一双修长的手，囫囵着雪，也冻得微发红。

“堆个小小的，就行。”于是喻羡如是说到。

陈以洵更加无奈，看得出自家小姑娘是有些心疼在，只是不多。

“陈教授。”

喻羡又出声：“你觉不觉得我们关系变得亲近了些。”

喻羡看着他任劳任怨地做着自己随口任性提出的一句心愿，没由头地这样想着。

最初相识时，她也常这样想一出没一出地天马行空，陈以洵总总会批评她一句“别闹”。

今天却没有。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每次不要‘喻羡、喻羡’地称呼我了。”

“也叫我羡羡吧，就像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那样叫我。”

第22章 曲折的夕阳

ch22：雪地

雪地里辽阔无垠的白, 仿佛有种魔力，能吸附住所有的声响。

喻羡从未觉得耳边能如此地寂静。

她视线紧盯着陈以洵的眼睛，随着他眨眼的动作, 心一激一蕩地。

怕他拒绝，更怕他不动声色地没有任何反应。

手指落在松软的雪上, 不自觉地曲起, 指尖红得更甚，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几笔。

“所以, 同理的话……我可以不叫你陈教授了吗？”

喻羡言毕，轻轻地抿上唇, 娇滴的唇瓣上烙下一排淡淡的牙印。

喻羡不止一次地觉得如此称呼, 太过生分。

他叫她全名，而她连姓带职位低称呼他。

陈以洵停下手中堆雪人的动作。

他从一边的地上随手捡起了两块小石子，并排地点缀在小雪人的脑袋, 当了眼睛。

喻羡的声音落入他的耳廓，激起了圈圈的涟漪。

她想闯入他的领域的意图太过明晃晃，陈以洵微微蹙起眉。

他沉思了好一阵, 但最后也没狠下心来说出任何否定词。

“嗯。”陈以洵轻声。

他顺着视线看去, 小姑娘的一双杏眸立即弯成了月上初弦模样，里面不止坠着点点落落的星。

还有自己的倒影。

陈以洵的心神慌了半秒钟。

“都行。”他扔下这两个字便偏开视线道一旁。

陈以洵猛地攥了一把雪在手心, 冰感刺痛心扉，让他勉强清醒了过来。

在小姑娘笑意要更灿烂之前，他补充道：“但在学校碰见的话, 还是要称我‘陈教授’，分寸不能乱。”

陈以洵说不清突然笼升起的不安到底是从何而来。

喻羡好像突然又被教育了一课。

她第一时间点了头。

乍一听, 心里还有点小别扭，觉得陈以洵是有意地在和她划分开界限距离。

但又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冯望、沈鹤他们与陈以洵的相处模式, 他们往往都称呼陈以洵为“陈老师”。

这样子看来，自己的“陈教授”何尝不是一种仅她可用。

喻羡这麽想着，心里浸了蜜般地甜。

后来许知也从喻羡口中听到了她这段心路历程的全貌，沉默了良久。

评价道：“宝贝，你自我攻略是有一套的。”

喻羡为此沉思了好久，摇了摇头，也没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哪里出了问题。

她一脸严肃，将手指并在一起，轻抵在额侧。

像是从长官那里领了什麽天大的任务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