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洵动作怔了怔，而后追上了喻恒方向。

两人一前一后，最后脚步停下在车厢的衔接处。

刚一站定，喻恒便迫不及待地开了口，看着陈以洵的眼神如烈炬。

“喻羡那小鬼明显是动了真心思，”喻恒眼前恍如能见自家妹妹蓄着酒窝的笑容，“所以，你到底怎麽想，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总吊着我妹算几个意思？”

这几日两人的所有行迹都落进了喻恒的眼里，他能看得出陈以洵的不寻常，却更是不懂他明明也有感觉，为何还要冷冰冰地对待喻羡，时不时地给她泼上一瓢冷水。

陈以洵听着他对自己的拷问。

依旧没动声色，唇线紧绷成线，单手插在裤子口袋，眼神没聚焦地落在地上。

“问完了？”半晌没再听见动静，陈以洵淡淡开口，“那回去吧。”

“答案呢？”陈以洵回避的态度宣告得太过明显，恼火直沖喻恒脑顶。

他猛地向前一步，攥住陈以洵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抵在车壁上：“陈以洵，你男人点行不行？”

空气凝在两人之间，气氛愈见弩张。

陈以洵看着喻恒那双和喻羡有几分相似的眸形。神色依旧是淡的，眼里却淡淡地猩红。

像是无光深渊里蛰伏着沉睡多年的巨龙，微薄地呼吸，正待苏醒。

“是。”

猛兽的血液烧着，缓然地睁开了眼：“我承认，我喜欢上她了。”

“那你怎麽不……”

“然后呢？”陈以洵擡起手，覆上了喻恒的拳头，稍加力度地将其挣下。

“喻羡是个那麽好的女孩，不说年龄、身份、家庭的悬殊，”陈以洵反问，“我有什麽资格去喜欢她？”

“我，一个杀人犯。”

迎面驶过了车，两车交彙，轰隆声乍增。

却没盖住陈以洵冰凉的话语声。

喻恒整个人怔在原地，双闭缓缓滑落至腿侧。

“如果没有我，师父和灵儿不会死。”

喻恒看去，陈以洵被灯束环着，周身是毛茸茸的光。他明明嘴角淡淡地笑着，却只见苦涩。

“伍何案的真兇不会还至今在逃。”

陈以洵难得地表露些情绪激动，他胸腔剧烈起伏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喻恒：“这样的我，不配和她在一起。”

“喻恒，这些事压在我心里太久了，一天不解，我没有力气再多顾其他，这对喻羡不公平。”

堵在心里的话尽数说了出来。

“我喜欢她。”

陈以洵眼睑耷下，耳边无声，但他好似听见了什麽东西碎掉了的声音。

“但……没有然后了。”

-

下了车，几人便各自道别。

喻羡自然而然地跟上了陈以洵的脚步。几小时的高铁奔波劳顿，没能磨却她的热情，她坐在副驾驶位，拉着陈以洵一直说个不停。

陈以洵心里有些乱，但还是尽可能地应着她。

进了小区，喻羡微眯起眼，看见了徘徊在门口的一抹身影。

她顿了顿，心里大叫不好。

“我……我爸。”

陈以洵随着喻羡所指的方向看去。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男人，身形挺拔，微有些人近中年的发福，穿着一身合体的深棕色西装套服。

“怎、怎麽办？”

喻羡鲜少在温成筠面前说谎，自有些心里发毛。

陈以洵比她淡定得多，只是微擡眼睑，而后将车子稳稳停好，宽抚喻羡道：“放宽心，没事的，还有我在。”

喻羡只是轻轻地点了头。

两人走到温成筠面前，喻羡怯生生地唤了他声：“爸。”

温成筠闻声看过来，视线在喻羡身上短暂地绕了一圈，最后淡淡地停在了她身后的陈以洵身上。

像是用目光在审夺他。

陈以洵不动如山，只是向对面微微点了首。

“叔叔好。”

温成筠向身后摆了摆手，他的助理便从后面大包小裹地碎步跑来，在他身边站定。

“我过来住几天，方便的吧？”

喻羡合着嘴唇，声音从齿缝中偷偷溜出：“爸，你过来了怎麽也不和我说一声？”

温成筠淡淡开口：“我还不了解你，提前说了，你有八百个借口等着我，我还能来得成？”

喻羡噤了声，温成筠确实将她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要是有余地……她一定想方设法地阻止温成筠的到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硬着头皮地装作恩爱。听着陈以洵微微颔首，替她粉饰：“羡羡的意思是，想等这边安彻底安顿妥当了，再邀请您来做客的。”

温成筠看了眼他，认可地点了点头。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