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恒不知怎地出现在那，看见了陈以洵沖他打了个响指。

陈以洵眼皮没擡，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一块海绵布，细致地擦拭着每处细节。

“你怎麽过来了？”

这地是陈以洵和喻恒大学时便知道的“秘密基地”，两人那会儿便是机车发烧友，常约着一同去郊外野骑。

后来，进了警局，有了正经工作，忙起来便越来越没有自己的休閑时间，这个爱好自然被搁置。

“想它了呗。”喻恒拍了拍自己的摩托后视镜。

都说摩托配车最能彰显人的性格，喻恒的配车就与陈以洵的大不相同，荧光绿色配橘色，怎麽看都是最乍眼的存在。

“倒是你，怎麽这麽閑？”

喻恒问他：“听喻羡那小鬼说温家那边来人了，你这作为家属，没陪同？”

正中陈以洵的苦处。

他脸色又冷了些，没应声。

喻恒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又欠欠地凑了大脸过来，上下地打量着陈以洵。

陈以洵：“你就非哪壶不开提哪壶？”

喻恒安静下来，思考了几秒钟：“你……哪壶开？”

陈以洵没再搭理他。

手里擦拭的动作重啓，各种思绪在脑海里滤了几遍，最后一脸认真地擡头，向他询问道：“我，很差劲吗？”

不然为什麽冯望一个还在校园里初出茅庐的小子，都能入温成筠的眼，而单单他被撇在外。

在他对面的喻恒，一口矿泉水喷出。

“好家伙，堂堂陈大教授居然还会有不自信的一天？”

“没有。”

陈以洵矢口否认：“随口一说。”

喻恒从烟盒里取了一支烟，火机一转，将其点燃，递到嘴边，猛吸一口后，四散开了烟。

“有烦心事？”陈以洵像背后长了眼睛似地。

喻恒稍有停顿，扯着嘴角笑了下：“案子呗，线索全都断了。”

他又取了一支烟出来，用手肘抵了抵陈以洵。

“来一根？”

陈以洵转过头，视线落下，冷了几分，淡淡地开口道：“早戒了。”

喻恒也知道。

只是他习惯了从前两人都在警局时，每每因为案件进入死局而压力倍增，都会借烟抒愁，看着烟味的猩红伴一个又一个的朝阳起。

那日与陈以洵在高铁上对峙后，他也细细地反思过。

被往日困住的，从来都不止陈以洵。

四组的每一个人，都有愧。

“老陈啊，”送出去的烟哪还有收回的道理，喻恒索性将其丢进陈以洵上衣口袋，“上次的事，和你道歉。”

“我们都走不出，但……人还是得向前看。”

喻恒半倚着陈以洵的摩托车。

“但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敢欺负喻羡，我肯定饶不了你。”

“放心。”

陈以洵向来是是个不爱多说誓言的人，却难得地认真承诺：“我绝不负她。”

喻羡出现之前，陈以洵没想过自己会为情所困。

如果执手偕老的人，不是她。

便也不会是任何人了。

第40章 可骄傲的地方

ch40：初吻

听见陈以洵这般保证, 喻恒放宽心地点了头。

两人之间安静的氛围没能持续太久，喻恒的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喻恒按下接听。

喻羡软绵绵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哥哥——”

喻恒眉头皱起，觉得她的声音略有不对劲。

“喝酒了？”他问道。

“就……一点点。”喻羡的每个音节都拖尾很长, 明显不似她所说的“一点点”。

更多的细节还未等到喻恒张口问。

他身边便轰鸣地传来了陈以洵拧动摩头车油门的响动。

“地址发我。”略有燥热的晚风只来得及捎回陈以洵淡的几字，他马力加至最大, 从停车处一骑而出。

车水在陈以洵的眼底闪滑而过, 鳞次栉比的光也失了次序。

高速竞动的澎湃感，和运筹尽在一手之下的掌控感, 久违地在他的心中交错攀升。陈以洵却根本无暇细追，他的全副身心都凝注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角、那个孤零零的小姑娘身上。

陈以洵又一次地意识到, 他所谓的自持端方, 不过僞装。

骨子里他依旧是那个热忱、沖动的陈以洵。

像是当年义无反顾奔向案件真相似地，去寻喻羡。

他一路找着，在一个不算冷的夜晚, 蒙上了层细汗在额际。

终于在台阶的一角，见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喻羡。

小姑娘身子软，又纤瘦, 双臂环住小腿, 毛茸茸的脑袋埋进臂弯，让人看了便不自觉地怜惜。

像是听见了声响, 喻羡缓然地擡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