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看样子只会越来越大，古镇的屋檐下空间小，不太适合待两个人。

“正好那边空旷一点，顺便看看雨呀。”

要下雨了少女似乎很兴奋，双眸闪烁着光。

她催促了一声就先一步到达了庙宇，左叙跟在她的身后，等他踏进庙宇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就已经砸向地面。

“天气预报怎麽一点也不準……”

时清渺小声嘟囔一句，转头就发现左叙在看自己。

两两相望，那双深邃的眸子就像浸了墨，凝视时深不见底。

对上这双眼睛，时清渺脑海中忍不住去想刚才左叙跟老奶奶的对话，原本平複的心跳又逐渐不稳。

还好淅淅沥沥的雨声渐起，阵阵凉意袭来，营造出一种她没那麽触动的幻觉。

时清渺掩饰着偏头，违心躲避那道目光。

她拿出自己的evo拍立得，尝试将心思落到镜头上。

黑银的搭配显得这台拍立得複古高级，时清渺找了个角度，先是试拍了一张落雨的屋檐。

趁着打印照片的功夫，左叙却一直盯着这台拍立得：“富士的evo？”

时清渺微顿，点点头笑起来：“学长你知道啊。”

“这台我用了好久了，拍这种景很有感觉的，”时清渺说着取下已经打印好的照片，将其递到左叙面前，“你看。”

青墨色层层的瓦片往高处延伸，雨水顺着纹路往下掉落，透明的几滴雨滴就这样永远停留在了空中。

因为evo的缘故，打印出来的照片总是自带着朦胧感，为那些瓦片房屋染上一丝雾气，恰到好处。

时清渺拿着照片凑到左叙身旁，她光顾着在意照片上的景色，压根没注意因为她的靠近左叙呼吸滞了一瞬。

这张拍得还不错，时清渺将照片塞到左叙手里：“这张学长你拿着吧，抱歉今天让你等了那麽久。”

她记得老奶奶说的话，左叙应该等了她很久，她自然也不好意思，就当是一个小小的补偿吧。

照片上似乎还残留着女孩的温度，左叙垂下眼喉结微动。

“这个雨估计拍写真够呛了。”时清渺看向屋檐外的雨，说不失落也是假。

“留到下次吧。”

听到左叙的话时清渺回过头，原本也在看雨的人也稍微转身看向她：“今天这样没什麽不好。”

时清渺听着雨落在石板路上的声音，笑起来露出酒窝：“也是。”

她打趣自己：“早知道我应该再快一点的，这样既能趁早拍又不用让你等这麽久。”

而左叙：“没事，等就是了。”

听罢时清渺怔了下，是她敏感麽？为什麽这句话听起来就好像左叙他已经等过什麽很久了一样。

“学长，你是不是等过什麽？”

或许是下雨时氤氲冰冷的水气让时清渺的脑袋无法进一步组织语言，她都有些不清楚自己在问些什麽。

只记得自己无厘头地冒出了一句话，声音轻得融进了雨里。

听到这个问题左叙缓缓擡眼，眸色极深，映照着她的面容。

明明问题有些越界，但他却忽地笑了。

那是时清渺第一次读出左叙眼中难得的温柔。

“嗯，等过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等了很久。”

应该是自己的好奇心作祟，时清渺第一反应竟然是在想这个人是谁？

压下了自己心里不知从何而来的异样，时清渺迎上左叙的视线，他的目光依然专注在她身上。

“那后来呢？”

“后来，我找到她了。”

他的声音低沉温和，她看见了他嘴角淡然的弧度。

左叙很少有这麽纯粹的笑意，即便很淡，也让她晃了晃眼。

雨还在下，就像大自然也在说话，而左叙的声音还夹杂着雨声，传到时清渺耳边时渐行渐远，让她有些听不真切。

瓦片上不知掉落了多少雨点，雨势反反複複，一阵密，一阵疏，是一场天灰色的空白。

那个人到底是谁，是男生，是女生，时清渺直到雨停也没有问出口。

就像是心底突然间埋入一个薛定谔的猫的木盒，她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但能让左叙等很久的人，她突然间有些羡慕。

Mon soleil

到头来还是没有拍上一张照片。

雨停后天色渐暗，考虑到时清渺第二天还要上课，左叙便提议早早返校休息。

古镇的巷道亮起了零星的灯笼，隐隐约约照亮原本昏暗的石板小道。

时清渺还觉得这幅画面氛围感十足，想举起拍立得继续拍。

好不容易来一趟，不拍点什麽着实可惜。

看出来她的留恋，左叙就干脆静静站在时清渺身旁，没有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