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将自己和祁渊的信仰摆在同一架天平上，她知道自己没有那麽重的份量，她也不敢面对不被选择的局面，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祁渊有些惊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或者他来不及想这些。

“反叛军的大统领是我父亲。”祁渊抚摸着她的头，对她说道，“清微，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落到了反叛军的手中，你也不要害怕，你告诉他，你对我来说，是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他不敢拿你怎麽样！”

似乎担心自己的话不足以被取信，祁渊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离自己，对着她的眼神，“最后的生死关头，你为什麽会想到怕他们拿你来威胁我？或者说，最后的生死关头，你想到的为什麽会是我？”

姜清微有些懵，她看到祁渊眼中笑意点点，有些生气，他在高兴什麽？

她差点落入反叛军的手中了，他竟然还在高兴。

“清微，你是不是喜欢我？”祁渊用拇指指腹抹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所以，我很高兴，我也没有骗你，对我来说，你是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姜清微不能理解这句话，因为在她看来，宇宙中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那便是信仰。

身为神祇，她知道，信仰是可以让人毫不犹豫地牺牲性命的存在。

“和你的信仰比呢？”姜清微觉得问这种话有些过分，慌乱地解释道，“他们不会拿我换你的性命，逼你自杀，他们会让你放弃立场，背叛民衆，你会怎麽办？”

星际（五）

祁渊想了不到两秒，就笑了。

“如果以前，你让我回答这个问题，我可能会令你失望。那时候，不管谁的性命在我这里都不重要。民衆的安危，联盟的稳定，星系的和平，是我的信仰，是我用尽性命想要维护的东西。

但现在，清微，我恐怕还是要让你失望，我没有这麽高尚，如果我还有信仰的话，这个信仰就是你！”

这是姜清微始料未及的，她不太懂祁渊的意思，去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里有一丝光，就好似深夜里的大海，风雨聚拢，遥远的海际线上亮起的灯塔。

“所以，你的意思，你会和反叛军联手？”姜清微有些紧张。

他摇摇头，“无所谓和谁联手，眼下星系中战乱不休，未来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年，民衆急需和平，将来谁能胜出，谁能引导和平，谁才有资格领导民衆。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由历史来决定。我是想告诉你，乔治亲王虽然是反叛军，但他也是我的父亲，这麽多年，我们在战场上相遇，彼此厮杀，但他从来没有用我的人威胁过我。你也不必怕！”

姜清微真是难以相信，这是一对怎样的父子，但突然很羞涩，怕祁渊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根本就没担心乔治亲王会绑架自己，勒索祁渊。

可当时涌上来的想法就是这样，姜清微自己都控制不了那种念头，念头起来后，持续的时间也很长，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脑洞够大。

越想越是无地自容，不知道祁渊会怎麽看待自己。

姜清微突然没脸看祁渊，别过头，透过风挡，去看外面黑沉沉的太空，偶尔有白色的救生舱飘过，提醒姜清微，之前的那一场战斗，是真实存在的。

“所以，清微，你是不是喜欢我？”祁渊将她的别扭看在眼里，没打算放过她，只要今天放过，小姑娘可能再也不会有勇气去面对这件事。

姜清微“啊”了一声，她没想到祁渊竟然会如此直球，慌乱地否认，“没，没，没有啊！”

“哦，原来清微不喜欢我！”祁渊显出一副很失落的样子，他这张脸本来就很帅，帅得极有攻击力，此时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姜清微竟然有种自己做了缺德事的愧疚感。

简直是太荒谬了。

“不是，我没有不喜欢你！”姜清微想到，可能祁渊说的“喜欢”和自己以为的“喜欢”不一样。

“那就是喜欢了，有多喜欢？”祁渊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姜清微垂下眼帘，她的黑睫如羽，垂落下来，轻颤，眼窝处阴影一片，挺巧的琼鼻，轻抿的红唇，肌肤赛雪，模样乖巧得不像话。

祁渊的心底柔软一片，到底不忍逼迫她，他俯身过来，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笼罩着她，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但并不难闻，撩拨得人心颤，一点柔软的触觉落在姜清微的额上，温热，滚烫。

姜清微浑身一僵，半晌，才擡起头来。

她撞上了祁渊的眼睛，黑沉，深邃，宁静，带给人强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