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卉吃软不吃硬，纪云意突然说话这麽温柔，要她不知所措。

突然，她脸庞传来温热的触感。

容卉重新看向纪云意，发现他长睫轻垂，正将手轻轻拢在她的左半张脸，拇指划过她眼睛下残留的一行血色泪迹。

半晌，他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以后，不会再要你如此不小心了。”

虽然纪云意的表情很温和，可容卉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双唇嚅嗫，意识到纪云意不仅没有消气，反而气得不轻。

容卉下意识想安抚他:“真的，我——”

可话说一半，后脑勺仿佛被人重击，眼前出现炫灿刺眼的白光。

——变成药人的副作用来了!

容卉站在原地猛然震颤，如脱水的鱼般大口喘气，试图缓解身体席卷而来的疲惫。

可这一切无济于事。

她眼皮子开始打颤，明明没有风，可她就像是被飓风吹过的柳条，不受控制地摇摆。

“容卉！”

纪云意平静的表情被惊慌恐惧取代，他睁大眼睛，大步跨上前搂抱住容卉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拥进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从未见过容卉如此脆弱的模样，仿佛漂亮易碎的珍贵玉石，只是轻轻落地便碎了，他的心髒也跟着裂成了一瓣一瓣。

纪云意尽量维持声音平静，可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是身体不舒服？先别动了，我这就带你去找太医！”

容卉想对他解释自己无事，这都是变成药人的副作用，不是眼睛受伤的原因。

可声音卡在喉咙里什麽都发不出，就像有颗不大不小的石粒子堵在嗓门处。

很快，她视野内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虫豸，以四周包围的架势迅速吞噬光线。

在眼前彻底一片漆黑时，容卉用尽全身力气说道:“这一切和江春翠无关，不要伤她……”

她以为她的声音很大，但在纪云意听来细如蚊吶。

纪云意没想到容卉在昏迷前还想着别人。

纪云意心底酸意沸腾，可他什麽都没说，只是将昏迷的容卉横抱，披风牢牢罩住她，就像护着一个脆弱的玻璃娃娃，小心翼翼、极尽关照。

确认容卉被他护得密不透风后，纪云意才迈开步子朝外走去，即使地面湿滑他也依旧走得很稳，如履平地。

离开的路上他完全没看一眼跪在地上面色惨白的江春翠，只是冷声对附近的暗卫道:“把她关押起来，朕亲自审问。”

＊

这是容卉第二次变成药人。

初次变成药人，还是她年幼那会儿，容氏一族尚未灭亡时。

那天是温暖平和的春季，四周长满苍翠欲滴的树木，风一吹，便把富有生命力的气息传过来，浓郁的草木香总会要她倍感兴奋。

“秦涞！”

容卉蹦蹦跳跳朝一间荒凉的小木屋跑去，她手紧握一朵粉红色的月季花。

秦涞身体不好，腿上有疾，从小到大从未离开过小木屋，容卉因此每天都会给他送一枝不同种类的花或叶，给他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以为今天也会这麽顺利。

可是没想到看到了令人恶心的一幕。

有一群看起来像是流浪汉的人正浩浩蕩蕩站在木屋里，他们将毫无反抗能力的秦涞从床上拖了下来，哄闹嬉笑着解开裤腰带，还在说一些容卉听不懂的话。

“住手！”

手中的花被她踩成了花泥，她大步疾跑，气喘吁吁风一样跑进屋里，在那些侵入者意外惊奇的表情中，伸手挡在秦涞面前。

“你们是什麽人！”

容卉就像一只小小的母鸡，护住自己身后的秦涞。

可敌人太高大，她羸弱瘦小的身形在一群高大的男人们面前不堪一击，以至于没有一个人把她当一回事，只把她看成自投罗网的愚蠢猎物。

壮汉领头人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没想到还能碰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矮胖个皱眉:“喂！别乱来，那人只叫我们惩罚这小子就够了。”

“啧，”领头人撇撇嘴，“没必要这麽小心翼翼，能来这地方的人都是些普通人，死了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不如趁机好好爽一爽。”

“老子已经很久没见过女人了，小女孩也能勉强凑合。”

容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麽，她浑身发抖，却仍倔强地挡在秦涞身前。

秦涞却不领情，极其冷漠对容卉道:“你还来干什麽，还不快跑！”

“可是……”

秦涞撑起身子，朝容卉虚弱道:“你快跑！”

容卉吃软不吃硬，倔脾气起来了，大声喊:“我不！”

她不可能抛弃自己的朋友！

瘦高个的男人见此，笑出声:“嘿，这两个小不点还在商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