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过后阴雨绵绵，深宫的角落日渐潮湿，各地时疫频发，民声哀怨，人们叫苦连天，可上天却并不领情，神明庇佑不到这里。在这个节骨眼上，伊丽莎白病倒的噩耗传到了克里姆林，引起了衆人的恐慌。

“听说，伊丽莎白从小身体就不好，小时候经常生病。”娜塔莉亚将折扇举于胸前，压低声音，专注地看着杯盏。

“是的，臣听闻先帝在世时，每日会给伊丽莎白公主送些熏香，以助养心安神，避免公主遭受疫病之苦。”

“唉，世事难料啊，想不到我那一贯强势的姑姑，会是个病秧子。”

“公主殿下，您要去看……”

“娜塔莉亚，你给我放尊重点！”

“怎麽了？一提到你亲爱的姑姑就着急了？”

“你一直对丽莎有意见，可她却一直在为你着想。”

“她何时为我着想过，她只知道她自己！她没有经受过被遗弃的生活，她一直都是天之骄子。”

“她时常关心你的生活状态，询问你是否缺少什麽，我们在圣彼得堡的时候，也是因为她才得以过得较为舒适的。”

“呵，不过一句话的事，我现在也可以一句话让别人从废弃者变成人上人，她有何可吹捧的。”

“她时常关心我们的学习和起居，茶话会也会协助你筹备，向你挨个介绍贵族小姐作伴，给你制作礼服。”

“可是那些公爵小姐只认帝国的明珠伊丽莎白，没有人承认我，她们连恭维都假得可笑，茶会和舞会也只会围着她转，把我当什麽？”

“……她们没有看不起你，丽莎也没有，是你自己放不下心中的成见，当然，我也一样。”我疲惫地看向娜塔莉亚愤怒的脸，叹了声气。

“彼得鲁沙，我们是一样的，一样从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是无法得到日月的光辉的，她也不可能爱你，认清现实吧。”

“不，我爱她，和她没有关系。我现在是皇帝，我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任何人，哪怕神殿会审判我，我也要得到。”

“呵，那你去吧，可别最后落得一个惨淡的收场。”

“不会的，我一定会和她在教堂中接受上帝的祝福和万民的敬仰。”

我从娜塔莉亚的房间里出来后，便试图去探望丽莎，可瓦西里和中尉们连连劝诫，大有死谏之象，拖住了我的脚步。

“陛下，您不能去啊！”

“现在的时疫十分危险，传染性极强，很可能传染给您。”

“有最好的御医给公主医治，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陛下千金之躯，经受不得一点摧残，整个沙俄都在等着您。”

“陛下，公主的病一有好转就会通知您的，到时候您再去探望不迟。”

“你们是一定要拦着我吗？”

“陛下三思啊！”

我很想沖出去，跃马而上，可他们人多势衆，将我拦下来了，我不得不回到殿内歇息。

伊丽莎白的房间内，普拉尼亚戴着面罩坐在窗边，两人相视一笑，这样总算躲过了皇帝疯狂的占有欲和窥视欲。

“普拉尼亚，你不知道，之前有次，在我换衣服的时候，他在门后偷窥，我当时都浑身赤裸了才发现，门开了一条缝，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好久，直到我直直地瞪了他才离开。”

“天哪，他真是个流氓！怎会有这样禽兽不如的君主，俄罗斯真是快走到头了。”

“他总是黏在我身上，无论拍打还是拒绝都不会松开，像是有肌肤饑渴症一样。”

“这种人就是丧心病狂，拿着本该属于你的王位，还想觊觎你的身体，真是下流！他还是你的侄子，我看真该在他出生的时候就把他掐死，以绝后患。”

“嘘，小心被奸细听到，这些话我们俩知晓便可，千万不能有第三人知道。”

“我明白的。”普拉尼亚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稍微坐直了些。

“丽莎，你打算怎麽做，他不能一直在那个位置上，直到他真正掌权。”

“他没办法掌权的，瓦西里和安德烈都不会给他放权，他没有可信任的团队，是在孤军奋战，至少在他二十岁之前不会有较大的局势改变。”

“嗯，那我们要等到他权力交接之时动手吗？”

“等不到那个时候，我们得提前架空那些将要移交给他的君权。”

“好的，我明白了，我永远在你的身后。”

“嗯，多谢我的缪斯，我们会一同辉煌的。”

天空灰暗如烟熏状，梅雨季节空气一片潮湿，雨中行走的人们湿了鞋袜，奋力奔跑起来，泥泞四溅，坑洼旁是重重落下的脚印，又被雨水沖拂，逐渐消失于雨夜。